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浴桶,把王聂带进来后,那仆人也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王聂环顾一圈,想起了一些回忆,当年,他也是这样,被带到了这个父亲安排的房间里,但他很快就逃走了,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有种陌生的感觉,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这是“他”的房间,却不属于王聂。
那时候年纪小,只觉得这里陌生,让人害怕,现在自然不会害怕,仔细看,反而觉得很优雅,幽雅又不做作,让人觉得舒服。
房间不大,但家具陈设颇具匠心,加之通风透光,是以并不显得狭小,“雅室何须大,花香不在多”嘛。王聂在屋内渡了几步,扫视一圈,入目皆是古玩字画,奇石幽兰之类的清雅物件,这,便是王聂感觉陌生的地方。奇怪的是,除了陌生外,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是故地重游,而是更加亲切的感觉。
这也难怪,因为王管家是按照他们原本那个家为模板,为他建造这个房间的。茶园建成的时候,王聂的母亲早已过世,而王管家也知道自己势必不能时常陪伴在儿子左右。茶园如此之大,就算是一个成年人突然住进来,周围又全是陌生的人,进入陌生的生活,只怕也会夜半惊醒,何况王聂当时只是一个半大孩子,为让他不那么陌生,这房间格局几乎都是照搬那间小破屋,原模原样自然不可能,但也花了许多心思,原本的墙壁,换做了书架、屏风、博古架等物件,将屋内空间分成五块,就如同只是把原本的家重新装饰了一遍。为了儿子,王管家也是穷尽心力。
可惜,当年初来之时,心情激动,注意不到这种细节,如今,太多的事情已经发生,王聂也已经长大成人,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但他心中早已认定自己不属于这里,不然,明明可以鲜衣怒马,他和三叶又怎会窝在那个小屋里。
在屋内踱着步,王聂走到博古架旁,架子上摆着玉雕古瓷,一棵五针松盆景,还有几块石头,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雅石。路边捡块石头,价值千金的事儿王聂听过几个,却无法理解。好奇下,拿起一块来在手里掂量掂量,就是普通的石头而已,能值几个钱。
把石头放回去的时候,看到博古架后还有一张书案,便绕过去,在高椅上坐了下来,再伸手摸了摸书案,上好的黄花梨木刨制,看成色是有些年头,说不准还是某个名家用过的呢,而且桌椅配套,价值不菲。
书案上,笔墨纸砚,滴砚笔洗,镇纸笔架,整整齐齐摆了一排,看得王聂心血来潮,取过一张纸来,用镇纸压住,兴冲冲的要写下一幅墨宝来,结果一伸手才注意道,笔架上大大小小的有好几种笔,王聂不知这还有讲究,犹豫一下,随便取了一支,却再次停了下来,砚台上一尘不染,难道要用清水来写字。案上倒是有墨块,可王聂那会磨墨,当年学认字的时候,他用的可是木炭。
王聂放弃了,将笔挂回笔架,起身走向后堂。
后堂已经备好一只大浴桶,桶内盛满清水,浴桶旁有衣架,其上挂着一件淡青色锦衣。王聂脱了衣衫鞋袜,躺进浴桶,水清凉却无寒意,还有一股药香,和山上泡的那种药浴完全不是一回事,很清淡,在这盛夏里平添几分凉意。
洗到一半,房门突然被推开,走进一个婢女来,把王聂吓了一跳,不知该钻出来还是继续躺在浴桶里,那婢女却平静笑道“少爷无需害臊,奴家儿子都比你年长,如今可是当奶奶的人了”和蔼可亲是长者的专属词,这女婢的笑容让人有种面对长辈关爱的感觉,让王聂平静下来。
女婢见状,对着王聂施了一礼,从旁边的矮柜里取出一块皂角,合着脸盆一起抬到浴桶后边,帮王聂清洗头发。王聂何时有过这种待遇,却生不出享受的感觉来,毕竟此刻是赤身裸体的,身后还是一个异性,更让他尴尬得不行。女婢也瞧得出来,帮他洗好头,擦干,便退了出去,临走前又道“少爷洗好后先擦干身子,奴婢马上回来服侍少爷更衣”
那女婢一走,王聂赶紧从浴桶里跳出来,拿块毛巾胡乱擦了一遍,套好内衣,穿好鞋袜,伸手去拿挂在衣架上那件锦衣时,伸在空中的手又顿了顿,锦衣淡青色,绸缎剪裁,刺有精致却不繁杂的的花纹,自己穿上后会是什么模样。
怀着期待的心情,王聂取下锦衣往自个身上套,结果又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穿这衣服,怎么调整都觉得别扭。
这时,那个女婢又进来了,看来她一直都在门外,只是知道王聂害臊,自己主动回避而已。见到王聂笨拙的穿衣方式,又露出刚才那种笑来,让人不感嘲弄,反觉和蔼的笑“丝锦制的东西轻且薄,自己穿容易皱”说着走到王聂身旁帮他整理。
王聂自己一窍不通,只得张着双臂,任由摆布。系好腰带,抚平褶皱,又检查了一遍,女婢又拿来铜镜,为王聂前后照了一遍,这才作罢。
“屋外已有丫鬟侯着为少爷梳头,这里就交给奴婢收拾吧”
王聂是真不习惯,就算她这么说,自己也没什么可做,可王聂还是环顾左右,似乎是想找点事做一般的驻足不动,直到女婢催促,这才走出去。
屋外确实侯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