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寿昭的眼中掠过一抹恐惧,随即变得超然,轻声答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在洞里,外面领头的是黄钟东方异,他一准知道,你们去问他好了。”
綦毋竹一开始很是担心毕士英,承受不了丧师之痛,此刻见他尚能自制,方稍稍安心。这才把压在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姓符的,那昆仑派的岑雪玄怎么样了?还有东海派的雷晨风?”
龙蛇神君轻飘飘的说道:“岑雪玄……死在铁闸里了,那个姓雷的,我不太清楚,八成也死了,你们还是去西山坳找找看吧,凡是死了的人,都给拖到那里去了。”
符寿昭的后半句话,綦毋竹根本没有听到,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与昆仑游侠之间的感情,既深厚无比,又复杂难言,曾经是心目中无限崇拜的偶像,接下来成为暗恋的意中人,而后又是恩同再造的大恩人,也是知心挚友,情逾兄妹。惊闻噩耗,一呆之下,凄绝万分的喊了一声:“岑大哥”扭身奔向山洞。
毕士英关切的唤了一声:“竹妹”便要跟过去安抚劝慰心爱的姑娘,却被龙蛇神君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焦急之中喊了一声:“士超,快去劝劝你竹姐姐,别让她干傻事!”少年应了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跳起身来,飞步追去。
符寿昭的眼中神光渐趋暗淡,气息微弱,吃力的说道:“小伙子,你是好样的,符某栽在你的手里,心服口服,天音教是替关外满清卖命的,铲除他们,就全靠你啦!不过,要当心……你们侠义道里有……内奸!”
“什么?内奸!是谁?是哪个门派的?”毕士英一时回不过神儿来,愕然追问道。
“对,内奸,还不只一个,他们是……啊”一声惨叫,龙蛇神君的身躯猛的一挺,双睛暴突,僵了半刻,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他的头颅歪到了一边。
错愕之中,毕士英察觉数缕劲风射向自己,忙反手拂抓,松手一看,竟是几粒围棋棋子,遂腾身扑向棋子发出的方位。
仙机居士皇甫辉偷施毒手,杀死结义兄弟符寿昭灭口,龙蛇神君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位二哥,竟然是天音教阴六吕中的第二位仲吕,就是他的这位二哥,一手绘制了他的相貌,以及武功招法,悄悄传递给天音教,并由骷髅掌康玄中易容改扮,在大圣庄制造了惊天血案,驾祸给三垣宫,从而导致中原武林正邪两派的大火拼。
见毕士英腾空扑来,慌不迭按动棋盘上的机括,射出七片薄薄的利刃,紧跟着又打出十二枚棋子,借以阻挡强大对手的追击。本来这家伙的大腿上受有剑伤,根本逃不出毕士英的手掌心,可是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猛听得毕士超在山洞口大声喊道:“哥,快来,快来呀!”
毕士英直惊得头发都立起来了,还以为綦毋竹出了什么意外,连忙应了一声,飞也似的掉过头掠向山洞。仙机居士总算是侥幸拣了条狗命。
三盏长明油灯,嵌在石壁上,下面是那三道铁闸,借着幽幽灯光,毕士英看到神刀玄女和弟弟士超,正蹲在靠右边的闸门前,双手抠着铁闸的下沿,在拼命的往上抬。瞧见心爱的姑娘安然无恙,年轻人的心中大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暗自猜测那闸门的里面一定有人,也来不及详细询问,两步跨了过去,一俯身,双手抓实,向上猛托。
三个人一齐发力,大铁闸被生生抬起来一尺多高。綦毋竹急促的喊道:“士超,快、快往外拉,往外拉!”
身材瘦小的毕士超闻言,连忙将半个身子探进闸底,从里面拽出一个人来。毕士英喊了一声:“竹妹,撒手!”两人同时松手退身,数百斤重的大铁闸轰然落地。再看被拉出来的这个人,衣服裤子焦烂,头发卷曲,面目让烟熏得一团乌黑。
“岑大哥,你怎么样啊?伤到哪里没有哇?”綦毋竹嗓音哽咽的连声问着,忙乱的用衣袖为昆仑游侠擦拭面颊,眼中的泪水则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滚落双腮。
“士超,快去找些水来。竹妹,咱们把岑大哥抬到外面去吧。”见姑娘点头,毕士英弯腰抱起岑雪玄,三拐两拐,出了山洞。这时,少年已经从天音教众居住的地方,捧来了一坛子清水。经过三个人好一通忙活,昆仑游侠终于恢复了本来的模样,断断续续的讲述了自己死里逃生的历险经历。
当他奔到甬道口,双手托住正在朝下落的铁闸时,他手里握着的游龙剑,就顺手丢在了脚下。鲍清风被齐元朗拉出去之后,他独力难支的时候,便用脚将宝剑踢到了铁闸的下面,从而使闸门的下沿与地面之间,留了一道差不多一寸高的缝隙。
片刻之后,熊熊烈火向他逼来,他便把头凑在缝隙上吸足空气后,再回身发掌,与大火搏斗,使火势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挺不住时再回身吸上几口外面的空气。衣服裤子着了,头发胡须焦了,他仍然在同死神进行着异常顽强的抗争。
终于,倾倒进甬道的桐油烧尽了,火势很快衰落了下去,气尽力竭的他,躺在闸门前,等待着十分渺茫的救援。好在天音教的人急于庆贺胜利,大队人马匆匆忙忙的赶往大圣庄去了,留守这里的二三十个人,也懒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