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中,在楚碧瑶,姚姬的监视下,柏震写好密信,系在信鸽的腿上,放飞空中。然后无精打采地进了屋,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理也不理在屋里屋外来回转悠的两名看守,闭着双眼,专心盘算着脱身之计。
竖日的黄昏时分,一只雄健的信鸽,顶着寒冽的朔风,艰难地飞过太行山的北端,在宣府城外的一家酒肆降落,主人一见信鸽腿上十万火急的标志,急派心腹伙计飞马入城。
需要说明的是,这只信鸽,并非柏震在太岳山放飞的那一只。因为它早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完成了它的使命。
甘乐仁的绸缎庄,早早就关门上板,几个精壮伙计,在院前屋后游动警戒。密室之中,灯火通明,坐在中央的大胡子东方异沉声说道:“大吕在告急信上说,五毒门的人要控制血手会,这个组织我们花了不少的心血,不能叫别人染指,只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我教还不能大举扫荡中原武林,依我看还是应该以和谈为上,若能将其收服最好,要是不行,暂时联合也无妨,只待我们的大局一定,再全力对付他们。蕤宾,飞云堡的事情已经办妥帖了吗?”
康玄中点头道:“回黄钟大人,有无射在那里坐阵,桑同成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局面,只逃了桑风古的女儿和桑赞成的小儿子,业已派人去追杀了,料想不日即可收拾干净。”
东方异眯着眼睛说道:“好,飞云堡的事,咱们暂时先告一段落,明日,你和我一起动身,去太岳山,会一会那伙五毒门的人。”
甘乐仁一听,不由得显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凑到东方异的耳边嘀咕道:“师兄,你让我也去吧,整天价蹲在这里,迟早得把我憋疯了呀!师兄,求求你啦。”
黄钟瞥见康玄中一脸的不屑神情,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弟,武功虽然不弱,却不定性,难当大事,便道:“夷则,此行吉凶未卜,五毒门的人难缠得很,就你那两下子,还是不去的好,免得忙帮不上,反倒添乱。”
瞧见师弟委屈懊丧的模样,又有点不忍,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这儿有封密信,你把它送到定州,在万福酒楼交给在那儿的南吕,他要是有什么口信就带回来,会面的时间是二月初八,别错过了。”
甘乐仁乐得一蹦老高,一叠声的应着:“行、行,师兄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保证不会误事的。”
旁边的康玄中及大漠神驼冷云飞,都在心中暗自嘲笑,本来这送信的差事,随便叫个人都能干,甘乐仁被大材小用,还不恼反喜,真是个不成器的家伙。
就在这天的夜里,柏震逃跑了。两名精干的五毒门看守一死一伤,而九阴秀士自己,也中了对方歹毒的暗器,强自支撑着逃出了山西地界,直奔安徽阜阳,他的目的地就是神农馆,万俟汉乃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疗毒高手。然而,正当他距离阜阳,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玉蜘蛛的两员干将,鬼针魔女楚碧瑶和藏姑尼玛,业已发现了他的行踪,撒开了人马,两路包抄过来。
毕士英昏头昏脑走着,裂心的痛苦,已经将他的神经,折磨得几近麻木。他只是一个劲的走,遇山翻山,逢河涉水,究竟要去什么地方,他自己也不知道。穿乡过镇,亦是耳无所闻,目无所见,濒临破碎是心灵,再也无法对任何的事情作出反应。
就这样,他一直走了一夜,又走了大半天,期间,只喝了几口山溪水,颗米未进,临近日落的时候,毕士英跌跌撞撞的走进了一个镇子,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通近于疯狂的乱走,已经赶了三四百里的路程,抵得上常人四五天的行程。这里已是安徽寿州城南的九龙镇。尽管是内力精深,终累得两眼发花,脚步踉跄,给一个正在门外招揽顾客的伙计,拉进了一家酒馆。
“客官,您想吃点什么?”短脸伙计殷勤的询问。
“酒!”年轻人木然的目光,瞅得伙计心里直发毛,连忙介绍道:“有哇,我们这儿有上好的女儿红,客官您还点些什么菜?是爆炒羊肚,香酥鸡,还是……”
毕士英不耐烦的嚷道:“什么都行啊,快拿酒来!”
不大工夫,一碗醇香浓郁的女儿红,摆在了年轻人的面前,可等伙计端着两盘菜转回来的时候,毕士英已将空碗礅到了桌子上,哑着嗓子,喷着酒气大声说道:“再来一碗,不,三碗!”
伙计怕他酗酒闹事,坏了生意,连忙陪着笑脸,低声劝道:“这位客官,你先尝尝咱们这儿的鱼,是活着做的,味道鲜得很哩,管保您满意,不信,您尝尝。”
毕士英慢腾腾拿起筷子,在盛鱼的碟子里拨拉了几下,复又放下,不悦的望着伙计道:“你老站在这里瞧我干嘛?拿酒去呀!”
伙计无奈只得去端酒,心中暗想:糟糕,这小子心里有不痛快的事儿,非喝多不可,看他带着家伙,八成是个练家子,倘若撒起酒疯来,打坏了盘子摔碎了碗,惊走了其他客人,掌柜的非把我的饭碗给砸了不可,不行,得想法子把他弄出去出行。
见毕士英把第二碗酒咕咚咚灌下肚去,便凑了过去,贴在年轻人的耳边说道:“老弟,你还要喝酒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