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道士青阳子,先从大门进去把道观的侧门打开。赤阳子则亲自赶着一辆独辕篷车驶入观内。四五个心腹弟子持械环立,如临大敌。车子直行到道院西北角的一幢大屋前停住。青阳子上前挑起车帘,拍开车中之人的穴道,命令道:“出来吧!”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面容憔悴的青衣小道士,慢腾腾地下了车,看样子此人的身体十分虚弱,步履蹒跚,茫然地扫了一眼四下里,虎视眈眈的一干道徒,顺从地走进了那间高大的筒子房……
赤阳子紧绷着脸,冲众弟子厉声吩咐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踏进那间屋子,更不许向别人提起此事。从今天晚上起,分班轮流看守,不许外人靠近,出了纰漏,小心项上人头!”众弟子齐声应命。
筒子房中堆放着一垛垛木料、布匹、粮食袋子,还有咸菜缸,酒坛子,以及其它一些日用杂物。走到最里头,青阳子上前拽开两只齐腰高的大铁箱子,然后俯身掀起一块厚厚的铁板,斜靠在墙上,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
步下十几级台阶,青阳子点燃了两盏油灯。这是一间三丈来宽,四丈多长的大地窖,中间用胳膊粗的木栅栏一分为二,外间有桌椅板凳,里面则只有一张孤零零的草铺。毫无疑问,这里早已经成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地牢。而那个体虚力乏的青衣小道士,便是在四天前,于天香山庄神秘失踪的神刀玄女綦毋竹。
那天夜里,毕士英分身去收拾屠杀妇孺的锦衣百户钱登,留下她独战四个校尉,本来还可以应付一时,哪曾想突然之间,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蒙面人来,一个挥剑逼开那几名锦衣旗校,另一个抖拂尘卷住了她的宿铁宝刀,一股阴猛的内力,直震姑娘的掌心,再不撒手,心脉非断不可。
宝刀虽然脱了手,可性情刚烈的神刀玄女又怎肯束手就擒,拼出残存的内力,左手如铲猛插敌人的胃脘。怎奈恶战之后,攻击力尚不及平时的五成,先是觉得手触之处软绵绵毫不受力,以至于自己的力量,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待她收招变式,那人的肚子忽然鼓胀起来,错愕之中,姑娘被强敌发出的反击之力震得趔趄倒退,不待她拿桩站稳,蒙面人已用拂尘杆点中了她的软麻穴,一猫腰提起姑娘放步飞奔。
另一个人杀死四名校尉,弯腰拾起宿铁宝刀自语道:“嗯,这把刀还真不赖,带回去给我徒儿曲广吧。”说着还刀于鞘,一抬头瞧见又有两个蒙着脸的人向提着姑娘的同伙逼近,急忙拔脚猛追。这几人旋风般冲出天香山庄,沿途上不管是锦衣校尉,还是闻香教徒,凡是碍事拦路的,一律致于死地,这也是他们几个蒙面的用意所在,以至于到了后来,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挨上边的都做了糊涂鬼。
奔出了半里地,提着神刀玄女的那个人忽然刹住了脚步,扯下了蒙面巾,双阳观主赤阳子回头冲衔尾追来的两个人道:“崔图,你也把那块遮羞布拿下来吧。蒙得了别人还能蒙得了贫道吗?”
金盾无敌拉下蒙面布,恨声道:“赤阳道长,快把那丫头交给我,咱们还是朋友,不然的话,休怪崔某翻脸无情!”稍后赶到的贺双绝和青阳子也都撤了蒙面,亮了家伙,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赤阳子将綦毋竹放在地上道:“崔图,你不就是想杀这丫头给你外甥报仇吗?贫道只不过是要问她一些事情,不如这样,人我先带走,一个月后,贫道自会把她送交二位之手,又何必大动干戈,伤了彼此的和气呢?”
崔图气哼哼地翻了翻眼皮没吭声,扭脸瞅了瞅他的智囊。贺双绝踏上两步,双斧合于左手道:“道长所言倒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只不过空口无凭,到时候有是你言而无信,我们岂不是落个鸡飞蛋打?”
“不错,你必须用贵重的东西作抵押,届时以人赎物,而且期限只能是十五天,你们若是不肯,咱们这就决个雌雄!”崔图的态度依然十分强横。
僵持片刻,赤阳子决定让步,他从怀中掏出师父传给自已的掌门玉牌,狠了狠心扔了过去,口中道:“此牌系我门镇派之宝,价值万金,若有丝毫损坏,贫道绝不与你等善罢甘休。”
崔图接在手中瞧了瞧,又递给凑过来的血斧书生:“是田黄石的吧!倒是稀罕之物,你看行不行?”
贺双绝仔细瞅了瞅,只见葫芦状的玉牌上刻着:渔鼓、宝剑、花篮、笊篱、扇子、阴阳板、横笛,再加上葫芦本身,正好是仙家八宝,而且刀工细腻,构图精美,落款竟是玉雕大师陆子冈,撇开价逾黄金的田黄石不说,单只这款玉雕,就是千金难求的珍品了。看来赤阳子为得到神刀玄女真个是不惜血本了。
崔图见贺双绝一个劲地点头,便长声道:“赤阳道长,人在江湖,信义为本,咱们十五天后,在淮宾县西门,人牌交换。”
天亮时,綦毋竹被迫换了男装,成了一个青衣道士,接下来的几天,车、舟、骑、轿,不停地奔波,赶了千余里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其间,二道对她可说是秋毫无犯,只是看管极严,丝毫没有可乘之机。
神刀玄女浑身酸软,等赤、青二道锁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