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好,这是你的烧仙草,欢迎下次光临。”
长相颇为清秀的女店员把打包好的烧仙草递给了卢子川,卢子川伸手接过,点头道谢,然后朝刘辰刚挥挥手道别,刘辰刚刚好抽完一口烟,便抬了抬手,嘴里轻轻一吐,白色的烟雾缓缓喷了出来,久久不散。
一路往教室走着,卢子川的心情不是很明亮,其实每次见到刘辰刚他的心情都会变得不太好,也许,是因为遗憾吧。卢子川还记得,初一刚认识刘辰刚的时候,他留着寸头,性格非常开朗,跟旁边的人都很玩得来,而且他打篮球很厉害,那群翻山进卫校打球的人里就有他。卢子川的第一个QQ号就是刘辰刚帮他申请的,卢子川打开的时候躺在里面的唯一一个好友就是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班里面那群人心血来潮互认亲戚,什么大哥大嫂三叔公二姨婆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卢子川被刘辰刚坑着喊了他一个学期的老爹,那个时候大家还没那么多顾虑,只当是玩笑。然而好景不长,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对刘辰刚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整个人的性格都改变了许多。
初一的时候他们班有个叫做韩玉浅的女生,长得挺漂亮,性格也活泼爱玩,跟他们这群男生玩得挺好的。当时一个叫郑伟植的男生对韩玉浅明显有好感,总是抢着要载她,上课下课也有意无意地找机会跟她聊天,时不时的还会替她买早餐什么的。时间一长,两个人便很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可是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大概一个多月之后,卢子川突然发现韩玉浅竟然又跟刘辰刚走在了一起,这让他真的是大吃一惊。虽然说从小肥皂剧看得也不少,但是卢子川内心里却是一个根正苗红,长在国旗下一心建造社会主义新国家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再加上他读小学的学校可能是因为比较小的缘故,从没听说过有早恋的事情,所以进入初中之后看到身边不断出现的一对一对,心中大为震惊,就像井底之蛙突然一下子跳到了地上睁眼看世界一样。如今又遇到这样扑朔迷离的事情,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四方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韩玉浅和郑伟植在一起之后没多久两个人就分了,之后刘辰刚开始追她,又变成了他们俩是一对。
本来也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卢子川虽然当时腹诽了几句,但是也没有太过在意。然而事情的后续发展,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卫琛也是他们这群经常一起打球的男生里的其中一个,卢子川开学之后在班里最早认识的就是他,两人混熟之后卢子川就跟着他去打篮球,认识了班里那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卫琛对朋友很好,但是为人有一点冲动。他和郑伟植是小学同学,认识了好几年,关系很铁。郑伟植和韩玉浅分手之后,他就觉得是刘辰刚不讲道义,明知道韩玉浅是郑伟植的女朋友还要来撬墙角,根本没有把他们当朋友,所以他便想要替郑伟植出头,教训一下刘辰刚。后来真的找了几个外校的朋友在学校门口堵了一次刘辰刚,把他打了一顿。从那之后,刘辰刚便变得沉默寡言,没有再跟他们一起打球,头发慢慢地留长了,额前的刘海开始遮住眉眼。之后年级重新分班,卢子川没有再和刘辰刚同班,几次偶尔遇见,也再看不到以前那个刘辰刚的影子,言行举止都变了很多,跟一群在年级里名声不大好的男生混迹在一起,单单从发型打扮上看俨然一个无心向学的不良少年,只有开口聊上几句,才隐约能看到一些以前的影子。
“如果当时没有那些事情,他应该会是另外一个模样吧。”卢子川总是在心里这样想。
“炸弹。要不要?要不要?哈哈哈,让你抢我地主,丢泥楼谋!对七,我赢了,洗牌。”嘴里叼着烟的男生“啪”地一下往桌子上的牌堆甩出四张五,大声向另外两个人叫嚣着,然后将手上剩下的两张牌丢了出去。
“尼玛币,这手牌都赢不了,老子不玩了,矮子你顶我。”刘辰刚烦躁地将手上剩下的几张牌往桌子上一扔,就要起身走人,那个赢了的男生一把将他拉住:“输了就想走?说好输的洗牌的,你走了谁洗牌啊?”
刘辰刚冷笑着作势就要去拔男生嘴里的烟:“就你TM话多,洗个牌都跟我算那么清,你整天抽我的烟我还没跟你算呢?要我洗牌是吧,烟别抽了,草泥马。”
“别别别,刚哥,不,刚爷,刚爷!我错了,我洗牌,你老人家到一边坐着就行。”男生生怕刘辰刚真把烟给抢了,一边用左手挡着刘辰刚的手,一边用右手把桌面上的牌归拢起来,还嬉皮笑脸地装孙子求饶,嘴里的那根烟因为说话一直在抖个不停,有几次差点自己掉下来了,吓得他连忙用手去扶。
刘辰刚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笑着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就到旁边坐下了,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盒,熟练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长长地吸了一口,然后烟雾从嘴巴和鼻子慢慢地吐出来,很快他的眼前就一片迷蒙,耳朵旁又响起了那几个人斗地主的叫喊声。刘辰刚把身体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看着奶茶店外来来往往的穿着蓝白校服的人,被卢子川勾起的思绪又重新回到了那年夏天,又重新想起,那个不知道会被自己记到什么时候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