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刚刚将我送走,万万没想到转眼间的功夫我便二次登门。他受了我的好,因此十分殷勤地跑过来,切切地询问我需要什么服务。
我吩咐他说:“……”
事实上这个时候我卡了壳,因为我还没有弄清诗娈将我拽进来干什么。索性我天资聪慧,临场应变能力也是出类拔萃地好。冷这个字在我脑中蹦了蹦,我蓦地回想起我还有一只手炉落在楼上,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对他道:“啊,刚才走的匆忙,我带来的那只金玉手炉落在楼上了,你帮我取来吧。哦对,顺便添些火炭,外面这鬼天气实在难挨。”
我银子的余威犹在,那小二欣然领命,蹬蹬蹬地跑去楼上,我这时才抽出空来看向诗娈,诗娈跑到旁边挤满食客的方桌上,正礼貌而又认真地询问这个地方哪里有伞卖。
我觉得奇怪,走过去问她买伞做什么,诗娈一脸的认真,眨着眼睛冲我道:“你不是讨厌雪嘛!我给你买把伞,眼不见为净,哈哈。”
我在她最后的生硬笑声中想了一想,我是怕冷而已,并不是厌雪。而且诗娈眼不见为净的做法也太漏洞百出了,要我说真正的眼不见为净就是戳瞎自己的双目,而没有人舍得这么做,因此这世界上的某些东西你可以讨厌,也可以逃避,更可以消灭,只是却无法打败。
方桌的一位好心食客正一五一十地传授诗娈前往杂货铺子的技能,诗娈也听得认真,我本想出口打断,毕竟一把伞是没办法遮挡住寒气的。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若是她想的话,哪怕是荒唐,那一路任性下去也无伤大雅。
我没说话,小二将手炉里添上了红彤彤的火炭呈送过来,我如饥似渴地接过,这手炉的霸道温度透过指尖一直传到心坎里,那一瞬间我的指尖就已经被烫麻了,然我并不在意,手脚利索地将手炉抄进袖子里。
这时候学艺归来的诗娈便拉我去杂货铺买伞。
我默然地被她拽着走了几步,才开口问她道:“其实我有个毛病,一见到伞就浑身发冷。”
“为什么?”诗娈停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静静地在脑海里朝母后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又向父王喋喋不休地道歉了半个时辰,然后开口说:“我是个孤儿,父母把我丢掉之后只扔了把伞给我,所以我遇见伞就害怕。”
诗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对我的“出身”缅怀了一番,我适当地叹了口气算是回应。完毕,诗娈又很认真道:“其实我有个办法寻到你的父母,你和我去昆仑洞天,找仙人给你卜一卦,肯定就会有消息的。”
听到这话我心如死灰,话题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这个方面。我不再挣扎,索性顺应天命道:“好,我陪你去昆仑洞天走一遭。”
诗娈听了很含蓄地笑了笑,说好。我不屑地撤了撤嘴,这个时候她明明就要兴奋死了,却还装的这样深沉,倒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从簌仙楼出来,雪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踌躇着迈出第一步,在一个脚印落在雪面上的同时我也在盘算我这手炉能撑到几时,而我这副畏寒的身体又能撑到几时。诗娈将红袄的镶着白绒的帽子扣了上去,迫不及待地跑到行人稀少的大街上伸出手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儿,然后冲簌仙楼门前小心翼翼的我挥了挥手,眯着眼睛欢喜道:“风是从这个方向吹来的,我只要在你的这个方向就能替你挡雪啦。”
我脸上有些烧红,倒不是我被她这种舍己为我的精神感动了,而是我一个堂堂北海三太子竟然要靠一个凡人小姑娘保护,这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我裹了裹袍子,当做没听见这句话,大步地踏了出去。许是我没有走到她规定的位置,因此她过来拉我,我虽然畏冷身子不住打颤,但是力气还是有的,因此她这一拉没有拉动,本能地脸上升起讶异之色。
我双手抄在袖子里无法拿出来,只好用肩膀顶了顶呆愣的诗娈,一歪脑袋点醒她道:“走了,去昆仑洞天。”
她哑了哑,半天才笨笨地点了点头。
此去昆仑洞天定然是一场拿生命开玩笑的奇妙旅程。
手炉半天功夫不到便失去了效力,四周又没有地方可以补充,我端着嫌累赘,正准备扔掉,诗娈看着可惜,于是抢了回来。她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同理留的手炉在不怕没火炭。我无所谓,便将这手炉放在她那里了。
雪扫青山,顷刻白头。
满世界的风雪几乎成了这个世界的主色调——白。自诩不怕风雪的青松一个个被雪压着,无精打采地萎了下去,山岭之上彻头彻尾的单调之白令人十分乏味,整个世界也只剩下一点黑色在缓缓移动了。不好意思,这黑色便是本太子。我的袍子料子好,雪落上去便滑掉了,而诗娈的这件袄子则不然,雪落上便落上了,死皮赖脸地赖着不走,似乎挤在她身上就很暖和似得。
诗娈不胖,却被雪包成了一个球。然她心大如船,也不知道停下来将雪拂掉。为难我看不过去,冻得上下牙齿叮叮当当还要伸手帮她把雪拂掉,结果她误会我,以为我是要做什么恶作剧,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