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冰冷的暗室里,暗室里一股苍凉的感觉,那种寒冷仿佛是千年寒冰,你摸不到,却化在空气里,墙上有几个火把,淡蓝色的火苗在这狭小的暗室里尽然显得如此弥足珍贵,把暗室照的微亮,我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不远处,胡一把正抽着烟,透过微弱的光亮,看到他的棱角被打在墙面上,散发着一股沧桑和疲倦,我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但已经没有了那种奇痒难耐的感觉,胡一把扭头看到我醒了,连忙走过来,并没有看到敏儿和叶长发的身影。
“这是哪?”我问道。
“谁知道啊,反正这里比较安全,你感觉怎么样啦?”
“还行,没死,敏儿跟老叶人呢?”我又问道。
“他俩啊,他们说去找一下藤子,顺便再摸摸这座墓到底有没有出路。“说完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啊?”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又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递给我,“不知道,总感觉不安,尤其是对敏儿和老叶,你不知道,当敏儿把剑插进你伤口的时候,你一晃眼就昏了过去,结果那些尸蹩没过一会儿,就慢慢从你伤口里爬出来,四散逃去,你说这世界上哪有这么怪异的事情,以前没见识过,现在见识到了,反而开始担心了。”
胡一把这人平时有个毛病,就是间歇性的发感慨,跟女人来大姨妈一样,不过平时多半是在喝酒聊天或者出去旅游的时候才会由感而发,多半也是些伤春悲秋,感叹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之类的,不过现在可是在墓室里,而且还生死未卜,他竟然也开始发起感慨来,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要嘲笑他一下,没想到这家伙突然扯开我的手,而且还很用力,眼睛里带着杀气和怨气看着我。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想这小脾气还挺硬,平时可是玩笑开惯了,从来没见过他发什么脾气,今天这是怎么了,而且还选择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我抬起手,再次朝他身上拍去,这一次还没等拍到他身上,就被他条件反射般的扯开,没想到还推了我一把,我坐起来的身子一下子被他推到在地上。
他盯着我,一直盯着我,我看见他眼睛里的血尸快要喷薄而出,他突然间发了疯似的朝我扑过来,举起拳头就要打我,我赶忙躲开,没曾想他扑了个空,一拳打在地上,嘭的一声,连我听着都心疼。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站起身有朝我扑过来,这次我也没打算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拳头打在我脸上,然后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我吐了一下口水,发现竟然全是血,狗娘养的,这家伙果然玩真的。
要是放在平常,我早就还手了,但是看到他的眼睛,我反而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恐惧、愤怒、无奈,都藏在他的泪水里,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人们都说好奇害死猫,这句话放在他身上一点都不为过,起初他也只不过是好奇而已,所以才对阴阳对鬼魂邪煞感兴趣,不过事到如今,各种怪异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都被他经历过了,而且现在又处在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生死都几乎不被自己控制的时刻,自然会从内心里产生恐惧和不安,也自然而然想要寻求一个发泄点。
过了一会,胡一把渐渐平息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不是盗墓贼,也不是阴阳师,我就是普通人一个,可我不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地方太过诡异了,直到现在,我都还在不断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可能是梦,也可能是一些所谓的幻术,我想离开这个地方,然后看看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原来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一个人在面对未知时,需要的仅仅是安全感,而作为他的朋友,我把他带上这条路,我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甚至最不能相信的东西,我可以带给他刺激,可以让他见识到人世间最边缘的阴暗,但唯独在此刻,不能带给他安全感。
我坐在他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好长时间,也许只能说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说,我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
胡一把没有回应,只有烟头忽明忽暗的灼烧,“老胡,你要相信我,我并没有隐瞒你什么,而且,你现在看到的,感觉到的,都是真的,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不过,我会答应你,一定会带你出去,等我们出去,就立马回去,以后我也不当什么阴阳师了,管他什么狗屁阴阳师,狗屁阴阳盘,老子命才是真的。”
胡一把扔掉烟头,说,“等出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