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听到异响,纷纷严阵以待,防止城内士兵做最后的突袭。
虽然他们知道帝都内已经没有能威胁到他们兵力了,但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作困兽之斗的猛兽会在最后时刻做出什么样出乎预料的举动。
塞恩端坐在马上,只有他能看清一百码之外掉落的是什么。
一具具女性尸体从城墙上掉落,她们衣衫不整,显然死前遭到了残忍的凌辱。
他朝着那些疾奔而来的侦察兵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说:“叫人来清理尸首。”
西蒙和萨姆等五名少校纵马走到城门下一百码处,和塞恩并肩而立。
士兵将地面的一具具尸体抬走,没有人说话,寂静如荒野。
六名少校全部出现在,安德烈拍着格雷戈里的肩膀,低声道:“这时候射杀他们,杀掉他们六人,敌军无将领……”
格雷戈里回身看了六人一眼,而后继续擂动战鼓,“他们是诺克萨斯培养出来的军人,就算杀掉所有将领也不会大乱的,他们而是会发疯般进攻帝都,杀掉我们所有人。”
塞恩用弯刀敲动着铠甲,应和着城楼上格雷戈里的鼓点,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大唱道:
悲起南滨兮,泪断于北疆;
血溅于野兮,命绝于江湖;
寸寸离人心,惶惶而终矣。
我徘徊以忧伤兮,哀旧烈之无余;
……
两万名步兵也跟着齐声吟唱,声音深沉而悲壮,响彻天地,如同雷鸣。
这首曲子是离别曲,为一名离妇盼夫归家之作。
诺克萨斯常年征战,远行前离别,男子都会唱起这首曲子,韵律悲决如生死之别。
士兵用袖拭泪,悲起南滨,而泪断于北疆。
塞恩正襟危坐,大喝道:“谢将军送离别曲!三曲之终,吾必攻城,屠尽全城!”
格雷戈里转身向六人弯腰示意,“生死之战,恕在下不能守将军家眷安危,愿将尸首送还!第三曲,送——逝去亡魂!”
古老的歌声响起,城门内外,所有人正襟而吟,歌声悲怆如神泣之殇。
众议院门前中央广场,七八万人听到城门处吟唱起的离别曲,落泪无数。
白发苍苍的老议员脸上老泪纵横,敌军中有他们家族的子弟,可这一刻竟然要生死相见了。
而后听到雷鸣般的呐喊声,他们仿佛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三曲而终,步兵如海般涌向城门。
塞恩带着仅剩的几百名伤残骑兵冲在最前面,城门楼上如雨般的羽箭落下,无数人倒下,后面人踩着前面人的尸体冲进城门。
众议院广场处,那些苍苍老矣老翁,未成年的男子,浪荡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赌徒……
他们手持长刀,涌向敌军能入城的每一条街巷。
他们会命拦住攻城的敌军,因为城中心有他们拼死想要保护的人,无论是自己的妻子,还是街角妓院中的一名失足少女。
但,那些都是他们拼死想要守护的人啊!
敌军如同摧枯拉朽般攻入城门,大开的城门不攻自破,熊熊烈火在城楼上燃起。
格雷戈里带着残余的黑色玫瑰军团且战且退。在撤退之前,他一把火烧掉了城门处的弓箭储备室。
敌军闯进接近城门处的街巷中,错综复杂的小巷明显放慢了他们进攻的速度。
宽敞主街被砍倒的大树,如山般的家具,破旧的马车完全堵死,他们只能闯进小巷,寻找入城的支路。
在小巷中,不时能看到数十名平民从阴暗的角落里钻出来,把落单的士兵拉进院门里砍死;
也能看到两三名的士兵踹开庭院的木门,把藏在里面的平民刺死。
这里变成了生命的修罗场,死神的镰刀仿若扫过大街小巷,无数灵魂被无情地收割。
塞恩冲进小巷中,像头蛮牛横冲着,一声惊雷在他耳边炸响,随后冰凉的雨点落下。
初冬的雷声低哑而沉闷,好像坏掉的钟鼓。
接近冰点的雨水落在身上,如同置身于极北冰原。
冰雨打湿他们的战甲,空气的温度急降,几乎能看到嘴里呼出的白汽。
随着步兵逐渐熟悉了街巷,一开始处于下风的他们开始加快了推进的脚步,射手会把那些躲在角落里埋伏他们的平民乱箭射死。
虽然一开始采用的分推的战术让那些熟悉街巷的平民得到反击机会,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发现了通向帝都中心的正确道路。
抑扬顿挫的号角声引导着他们涌向正确的道路。
如果站在天空中,以乌鸦的视角看向地面,那些跑动的士兵仿佛是暗灰色的浪潮被小巷被分成无数支流,每份支流被街巷吞没。
但此时,那些分散的暗灰色的支流从各条小巷中撤出来,不约而同地涌向一点,那是通向帝都中心最近的一条路。
分散的士兵逐渐汇成波澜壮阔的大军主流。
诺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