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完毕,二爹帮爸爸点上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听爸爸说明来意。
“大哥,你的意思是咱们做家具自己卖?”赵立泰对赵立国的决定有点吃惊,大哥的手艺他相信,但凭大哥的性格,能做出当个体户的决定,实在不易。
“嗯,这事你嫂子也同意了。但家里的情况你知道,这几年虽然好过些,但老二和老三都在读书,还经不起折腾;我想你是国家干部,看得远,这事最终还得你拿主意。”
赵立泰吸了口烟,沉思了一下:“大哥,开家具店是好事,凭你的手艺,也不怕没人要;可眼前的局势……我看还得再等等。”
“二爹,不用等了。”赵志远正在和小琳琳研究她美术课上画的画,但却一直留意二人的谈话,听到此处,赶忙接口。
其实,赵志远知道,让老爸做个体户最大的阻碍,正是来自于二爹。二爹去年年初以正团职降级转业到临湖,任临湖地区公安处主管刑侦的副处长,虽然只是副处,但毕竟身在官场,基本的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
“老二,这个主意正是小远提出的。”看到赵志远插话,赵立国不但不恼,反而有些高兴。
“小远?你怎么会有种想法?”赵立国有些吃惊,但目光中隐含鼓励。
一般家庭,如果有孩子打断大人的谈话,被训斥一番是免不了的,但以赵志远以前的性格,他才不会管大人在干什么,我行我素惯了,况且现在谈论的话题,赵志远是不会有丝毫兴趣,让他参与,还不如多给他几颗糖吃。
“二爹,现在城里人都有钱了,肯定会想过更好的日子,对吧?”赵志远拿开小琳琳偷偷去捏他鼻子的小手,反手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惹得小家伙一阵娇叱。
“对,城里人这几年日子好过了,对高档电器,高档家具都有需求;可现在的形势……”赵立泰停住不说了,和侄子谈论国家大事,那无疑是对牛弹琴。
赵志远没在意二爹的语气,抱起小琳琳坐到他们旁边的凳子上,从盘子里拿起一个苹果,塞到小家伙手里,说道:“二爹,今年老人家在沪海过年时的讲话,你们没组织学习吗?”
“老人家的讲话?”赵立泰有些疑惑,“什么讲话?”
“老人家今年去沪海过年,视察时发表了一些讲话,《解放日报》都登了,你们竟然没组织学习?这官当的……”赵志远很不屑地道。
“你怎么知道的?”赵立泰不淡定了,侄子今天突然表现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样子,很令人喜欢,可他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国家大事了?
“大哥,家里没报纸吧?”
“报纸没有,但你大哥天天听《新闻和报纸摘要》,听广播没问题,可每天都那么早,严重影响我的睡眠。”赵志远表现出一副气愤的样子,“我这年轻人正长身体呢,睡眠不足,弄得我最近都不怎么长个了。”
“噗嗤……”坐在一边的二妈安慧本没打算插话,可看到赵志远如此表现,实在忍不住了,笑着说:“小远,你这个子都赶上二妈了,还影响睡眠呢……”
看到妈妈在笑,小琳琳忍不住了,从赵志远腿上挣扎着站起来,抓着赵志远的头发:“小远哥哥,你长那么快,我每次吃两碗饭都赶不上你。”
“老人家真在沪海发表讲话了?”赵立泰顾不得笑闹,问道。
“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广播里这么说了。”其实广播里有没有这么说赵志远也不清楚,他只是记得在这一年的大年初一,那份报纸的头版确实发了一篇文章,好像还语焉不详。
“二爹,以那位老人家的性格,你觉得这样的情况还能持续多久?”
不等二爹回答,赵志远继续道:“况且,就在咱们临湖这样的小地方,只是开个小家具店,只要有你在,能发生什么大事?”
在赵志远的记忆里,现在的临湖地区地委书记靳建国,正是赵立泰在部队上的老领导,在临湖地区撤地建市不久就高升到了省里,最终官至正部。能继续向上走,就说明之前没犯什么错误。像临湖这样比较偏远的内陆地区,老大不动,下面就不会大动,那么,多一个少一个个体户,又能发生什么大事?
赵立泰沉思了许久,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中按灭:“小远说得对,我看这事能行,初六一上班我就去联系。”果然是部队出来的,既然做了决定,就雷厉风行地去执行。
“这事,你还是抽时间向你老领导汇报一下,有备无患。”老爸赵立国说道。
听到老爸的提醒,赵志远暗暗地竖了个大拇指,这个提醒真是老成之言。别看老爸平时有点沉默寡言,在家里也不怎么做主,但就凭他能在那个年代把三个弟弟都送进部队,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或许是溺爱,或许是老赵家四个男人性格中都有缺陷,导致了上辈子的悲剧。
当晚,赵立泰连夜去老领导家汇报工作,很晚才回。
第二天,农历大年初五。
一大早,两个大男人就在客厅里商量具体怎么操作这件事,看来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