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眉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缓缓的左右活动着脖子,看起来十分疲惫。余杉有心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他知道苏眉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具体的解决办法。
他走过去,伸出双手打算给苏眉揉揉肩,无意中一眼瞥见了书柜旁戳着的吉他。那吉他裹在尼龙袋子里,尼龙布面上很是落了一些灰尘。余杉改了主意,伸手就把吉他拽了出来。拉开拉链,慢慢的抽出里面的吉他。
乍一看还是原木色,仔细一瞧,哦,原来那原木色是贴片粘的。琴弦还是钢弦,松松垮垮的贴在指板上。余杉很嫌弃,就算他在原本时间线上三百块网购的那把吉他都比这个要强不少。这把就别指望音准了,能弹出动静就不错啦。
余杉慢慢紧着琴弦,开始调音。调音的声响让仰在椅子上的苏眉睁开了眼,她一瞧余杉似模似样的抱着吉他,噗嗤一声乐了:“怎么?又要弹53231323?”苏眉说的是吉他中最简单的一个和弦或者都不叫和弦了,因为完全不需要左手,光凭着右手把握住节奏扫弦就行了。一般初学者头一天都能练明白这个。
苏眉好像想起来什么,回味着说:“这琴是你大二那年买的吧?当初说的信誓旦旦,说不用半年就能学明白,等情人节那天谈给我听。当初可把我感动坏了。结果啊,这一等就是十几个情人节,我都快成中年妇女了,也没听着别的调调。话说余总啊,赶着我耳背之前您能学会谈吉他吗?”
“挤兑人是不是?”余杉眉毛一立,抱着吉他一跳一跳坐在床边,抱着吉他就要开弹。
苏眉瞧着余杉不敢着地的左脚,说:“你那左脚到底怎么弄的?不行赶紧去医院啊。”
“去了,没看我都拄上拐了吗?别吵吵,我要开始了啊,你这时候得洗耳恭听。”
苏眉乐了:“哟,真来啊?行,那我还真就洗耳恭听了。先说好,再来5323之类的我可跟你没完。”说完,苏眉侧过身子面对着余杉,双臂伏在椅背,下巴枕在交叠的双手,乐滋滋的等着余杉出洋相。
这个时间线上,余杉高中之后的轨迹全都变了,进了一所勉勉强强的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在忙,不是忙工作就是忙创业,根本就没有时间学吉他。
余杉清了清嗓子,右手拨动琴弦,左手时而变换着和旋。吉他的音色很差,但变换着的和弦所组成的前奏,还是让苏眉的美目一亮。
这时候,余杉用略微低沉的声音唱开了:“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衣昏沉”
赵照的这首当你老了源自叶芝写给女友的情诗,一度被评价为年度最走心歌曲。吉他很破,余杉唱的顶多算是麦霸水准,但一切都胜在真情实意。
当唱到第一个段的时候,听着余杉浅吟低唱着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时,苏眉脸上虽然还在笑着,眼睛却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充盈双眸,却强忍着没有滚落。
“呵”一声不知是哭是笑,抑或者是感叹之后,泪水滚落下来,她伸出手不停的擦拭起来。
余杉停了下来:“诶?怎么听着听着还哭了?”
“要你管,别停,继续唱啊。我不说话你不许停。”
于是余杉继续唱着,一遍又一遍。苏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后不再哭笑,身体随着节奏慢慢摆动,双目失焦,怔怔的出神。
吉他伴着余杉的演唱,在小小的书房里回荡,窗外调皮的蝈蝈偶尔也会轻轻的和着。这一刻的苏眉很放松,似乎沉浸在了记忆里的美好时光,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弯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不知是不是属于自己的记忆涌上余杉的心头,他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那时候苏眉也是这样看着自己,脸上不施粉黛,因为青春所以青涩。
如果可能,余杉希望一直继续下去。但他的嗓子真快要冒烟了,坚持唱了最后一遍,余杉放下吉他苦着脸说:“苏眉,不能再继续了,你听我这嗓子,都冒烟了。”
苏眉又笑,递给余杉一个能暖化世间一切坚冰的眼神,轻轻说了句:“傻子。”
她似乎很不习惯自己露出柔弱的一面,吸了吸鼻子,说:“你行啊,说,偷摸练了多久啦?保密工作做的还不错,连我都一直瞒着。”
余杉故作严肃的说:“有些事得讲究天分。”
“哟,这就膨胀起来了?”
余杉信口开河道:“那是,就我这音乐天赋,我跟你说,也就是当初上学把我给耽误了,否则还有许巍、朴树什么事儿啊?”
苏眉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正这时候,手机响了。余杉头一次觉得手机这玩意是无比的讨厌,总在你需要安静的时候骤然响起。但余杉还怪不着别人,因为响铃的正是他自己的手机。
抄起来一瞧,来电的是自己妹妹余蓉。得,还是接吧。
“喂?”
“哥,你看电视了吗?”
“看什么电视?”
妹妹余蓉在那头激动的说:“我嫂子上央视了,你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