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警官参加工作两年,每年总会跟殡仪馆打几次交道,跟这儿的人谈不上关系多好,脸熟是肯定的了。停好摩托,小马警官领着余杉进了殡仪馆,找了熟人把事儿一说,那人立马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他们最怕的就是无人认领。死者送过来,停放二十四小时就得火化。没人认领他们还得负责保存。时间短了还好说,时间长了是真没地方放。更糟糕的是前脚刚把骨灰处理了,后脚又有人来认领,闹到最后搭工搭力还不得好。
手续不全不是问题,有小马警官做证明呢。再说了,能给死者掏火化费怎么可能跟死者没关系?
小马警官嫌殡仪馆里阴气重,谈妥了事情跟余杉打了招呼回挎斗摩托上晒太阳去了。那负责人领着余杉交了款,又帮着余杉挑了个还算不错的骨灰盒。忙活了一个钟头,余杉捧着骨灰盒出来了。
他坐上挎斗心情沉重,谁能想到活生生的老乔就这么成了盒中的灰烬?小马警官瞧着他心绪不佳,也没说什么话,发动摩托往回就走。
一路疾驰,进了市区,余杉瞧见往来的有不少出租车,就说:“路边把我放下吧。我打算打个车直接去买块墓地。”
小马警官心中暗挑大拇指,对余杉的评价蹭蹭的往上涨。脑子一热,他也不想会不会挨训,径直就说:“打什么车啊,我直接送你过去。”
“那多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再说我不去还真不行,你什么手续都没有,就算买了墓地也没法安葬。”
余杉一琢磨也是,于是不好意思的说:“那就麻烦你了,马警官。”
小马警官不在意的摆摆手,刚进市区的摩托一个转向,没一会儿又上了县道。公墓位置有些远,再加上道路坑洼不平,边三轮摩托足足用了四十分钟才到地方。
小马警官是土生土长的齐北人,别看现在年岁不大,可走到哪儿脸面都熟。这次找上的是个关系有点远的亲戚,小马警官管那人叫二哥,把情况一说,二哥也没说什么废话,领着余杉开始挑选墓地。
这位二哥还懂点风水,一边走一边说得头头是道。余杉听得云山雾罩,也不知道选哪块好了。想了想,干脆塞给二哥二百块钱。二哥满口的周易顿时收住,指着一块墓地说:“就这儿不错,中档里头风水最好的一块。”
余杉痛快的办手续掏钱,又额外拿了一笔钱委托二哥帮忙购置墓碑。等一切办置妥当,都过了中午的饭时了。二哥客气着邀请小马警官跟余杉吃个便饭,俩人感谢着婉拒,坐上挎斗摩托又往回赶。
路上,小马警官说:“你那朋友能有余哥你这样的朋友,这辈子没白活。”
余杉苦笑着点点头:“我能为老乔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小马警官皱眉不解的问:“老乔?余哥你朋友不是姓党么?”
余杉眨眨眼,说:“他叫党思乔,我们平时都叫他老乔。”
“我说的嘛……不过你朋友这名字可有点怪啊。”
余杉暗自擦冷汗。幸好他反应快,否则就圆不过去了。
进了市区,小马警官问余杉去哪儿,说是送余杉到地方之后就回交警队。这哪儿行?余杉拉着小马警官不放,逼着小马警官一起吃了饭。
小马警官看见余杉的所作所为,打心眼里敬佩余杉对朋友的仗义。所以余杉挑饭馆的时候,他死活不去档次高的,非得找了个小饭馆。而且点菜的时候还极其贴心的先叫了三个素菜。
余杉哭笑不得,琢磨着不能让人家小马警官白忙活,于是借口上厕所,出去买了两条烟回来。一条云烟,一条阿诗玛,加起来不到一百五,余杉琢磨着不多不少,既不会让小马警官寒心,也不会让小马警官拒绝。
他回饭馆的时候饭菜已经上齐了,瞧见余杉手里的两条烟小马警官就急了。推三阻四的死活不收,余杉也配合着红了脸,一副你不收就绝交的姿态。
到后来余杉开始发大招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哥,那当哥的给老弟买两条烟当见面礼怎么了?”
这话噎得小马警官不好还口,憋了半天小马警官一咬牙:“好,烟我收了。但这顿饭得当老弟的请。”
余杉欣然答应,于是皆大欢喜。小马警官看着桌面上素得能饿死和尚的菜色,皱皱眉头,一拍桌子:“老板,添俩肉菜!”
相似的一幕余杉经历过无数次,从前他总觉着相互推让的俩人都很假。一个不想送却死活要送,一个想收却欲擒故纵。到现在余杉不这么看了,他虽然没做到人情达练,但起码也算是粗通人情世故。
中国人讲究关系,美国人讲究人情。友情这东西除非是发小、少时伙伴,到了社会上总讲究个平衡。别人帮你办事,你就欠了人家人情,这人情早晚有一天要还回去。能用钱还的人情在余杉看来都是轻松的,真正要命的是钱解决不了的。
俩人吃吃喝喝,一顿饭吃了俩钟头。喝高兴了的小马警官全然忘记了工作,等他们吃完的时候都下午三点了。
看着微醺的小马警官余杉起初还有些担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