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刚洗过脸,就有人来敲我的门。开门一看,是孙国庆。
“我们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来叫你们起床,所以你不必起这么早,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的。”
还提供叫床服务?和大酒店的待遇差不多啊,我心里想着。
“没关系,我本来就起得早。家里上班的人多,早上很早就会被他们吵醒。”我说完,发现这句话似乎在这个地方说有点不对,但是孙国庆并没有理会我说什么,转而去敲另一扇门去了,大约他刚才也是随口说一句罢了。
我收拾完了下到楼下大厅,发现大家基本都已经在楼下等着吃早餐了。我扫了一眼,发现没有老猫,估计还在哪个地方关禁闭。电影里不是经常放的嘛,精神病发一次疯,就会被关禁闭,以警示,因为有些人是刻意为之的。不过不知道老猫是不是。
我吃过早餐,就回房间去看书去了。吃午饭的时候,依然没有看到老猫。吃完午饭,我走到楼外边,准备打探打探地形。注意,我可不是想偷偷跑出去,任何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应该想要弄清楚周围的环境是在怎么样的。
我出了大厅,外边自然是我来的时候看见的一条水泥的路,两旁是蓊蓊郁郁的大树。我往右边走,过了水泥路,就看到一个大菜园子。几个病人正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干嘛,走近了一看,他们在给地里稀稀拉拉的几根青苗浇水。菜园子那头是高高的墙,墙上嵌了碎玻璃,个个发亮,还拉着电网。我见这边没什么好看的,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走到了右边的白楼,便是徐医师说的医务人员的办公兼住宿楼。楼前一个大广场,停了几辆车。围着广场的是一圈花坛。走过花坛,有一个篮球场和一个小亭子,不得不说这个布局和设计简直是莫名其妙。亭子古香古色,篮球场充满现代感,不过很符合精神病人的品味。
几个人在篮球场上追打,两个人在亭子里逮虫子。旁边几个护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再往前就是一片树林,树林后边照例是嵌着玻璃和拉着电网的高墙。我见没什么好看的,就往回走,准备回去继续看书。
走到两栋白楼之间,才发现两楼间隔之中别有一番天地,原来是有个小小的喷水池,池边开了各种小花,远远看去还挺好看的。旁边一丛垂到地上的小灌木里隐隐露出一团白影,似乎是一个人。我朝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了,白影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只见她茂密漆黑的头发披肩,皮肤很白,几乎是白的透明,年龄大约在十七八岁。我见她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很认真,就打消了前去看看池里是否有鱼的想法,准备悄悄的走开。
我刚一抬脚,姑娘似乎是听见了什么,转过头来。看见我站在树下,就朝我笑了笑。我不好意思就走,也朝她笑了笑。
“你是新来的吧。”姑娘笑着说,“这里的人我都认识,就你我没见过。”
我点了点头,看她的样子不像个精神病,倒觉得她和林黛玉有几分相似:纤细瘦弱,仿佛风一吹就要倒。
“我叫顾小西,昨天刚来的。”
“过来坐坐吧。我一个看书也看闷了,有个人说说话也好。”
简直是个林黛玉的翻版嘛。我想着,就走到她旁边,在木头凳子的另一端坐下了。坐下了,两人反倒是没什么话了。我就假装站起来,看看池子里是不是有鱼。
“里边有几条鱼,是我托我的主治医师买回来放在里边的。”她似乎是知道我在干嘛,就说了这么一句。
我尴尬的摸摸头,又回去坐下。
“你有点紧张。”她说。
我对她笑了笑,我知道我一定笑得很傻。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叔,在她一个十多岁的女孩面前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问我。
“我啊?我也不知道,他们说我有抑郁症。我前不久喝醉了,用玻璃扎了自己一下。”
她“哦”了一声,低下头去拨弄自己的手。她的手细细长长的,指甲很小,像一粒粒小贝壳。
“你呢?”
“我听觉有些灵敏。”她说。
听觉灵敏到需要进精神病院?我有些不解。她似乎是猜透了我的想法,就说:“我能听到很细微的声音,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那种。包括蚂蚁在地上爬,蚯蚓在土里游动,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一来就说的通了,她的苍白应该是没睡好的原因。那么细微的声音都能听见,想来很不好受。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两年了。”她回答完,伸手翻开了书。我感觉她似乎是不想和我说话了,就站起来跟她说了一声“再见”,便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背后一个人突然跳上在我肩上拍了一把。我回头一看,老猫笑嘻嘻的看着我。
看来刚才不是姑娘不想和我说话了,应该是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不好意思了。我没有理老猫的玩笑,继续朝前走。
“是不是碰到白骨精了?”老猫问我,“就是老爱坐在池子边看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