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王朝绵延国祚八百余年,期间无数次叛乱,无数次吞并战争,却仍然在战火纷飞中辖境三十州,传承至今,民族韧性由此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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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平十五年秋。
一辆马车由南向北缓缓驶来,在剑州境内官道上悠然前行。
车身四周沾了些灰尘,稍显陈破,显然是经历了多日的颠簸。
驾车的是个身材瘦削的男子,两鬓灰白,后背靠在车壁上面,眼皮微敛,一条腿向内蜷起,一条搭在车外。
半瞌半醒之间,身子轻轻晃动,让人担心下一刻是否会从马车上面跌落在地。
“老黄”
一声慵懒嗓音响起,打破了官路上马车车辕滚动的沉寂画面。
马夫装扮的老头微微睁开眼睛,先是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口黄牙,咂摸咂摸嘴之后,似乎才记起自家少爷喊过自己,忙乐不可支的转过了头,一脸憨厚滑稽模样。
“少爷,您醒啦,这里有新鲜的青瓜,刚从路边的菜园子里摘的。”
“而且现在已经到了剑州光寒郡内了,马上就可以到郡城里沐浴休息了……”
老头自顾自说个不停,完全没留意到少年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不自在,都有发黑的征兆了。
“还有少爷您是没看见啊,刚才一骑疾驰而过,竟然是千金难买的夜照白玉狮子,看那骨架,有八尺多高,虽说比起咱们侯府那些坐骑差了些,可是在这种南方偏偶之地猛然见到,也挺想念的.....”
“老黄!”
伴随着再一声稍有些尖锐的清脆声音,车帘被掀开,露出一个表情有些蛋疼的少年。
面容俊逸,丹凤眼,眸子狭长,加上因无奈而翘起的嘴角,绝对会让一些妇人恨不得搂在怀里好好怜爱一番。
至于那些喜好唇红齿白的小相公这一口的富人勋贵们,更是不消多说。
“哎,少爷咋了?”
马夫老黄一脸掩饰不住的欣喜,止住要说的话,望着眼前一脸英气的少年,眼神恍惚。
记得当年,就是这位才七岁的小少爷,带着自己到了红月楼。
一番引诱之后,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准备在那里过夜,若非自己最后关头猛然惊醒,舍弃了那两位美娇娘,夺门而出,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交代在那了。
不过现在想来,那两位娇滴滴的小娘,皮肤还真是水灵啊,眼波柔媚,身姿曼妙……
虽说脂粉气厚重了些,可自个当时怎么就没半推半就地糊涂一次呢,这样也不会被老友笑话这么多年啊!
一想到这,老黄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多好的机会啊,就这样被自己给这么地推走了?!”
“唉,难得糊涂啊,自己怎么就没糊涂一次呢?”
老黄一脸唏嘘懊恼,恨不得再抽自己两巴掌才算好。
“休息了三天,终于补完了这六年来所欠下的睡眠,真好啊!”
少年眯起眼睛,抬头望了望两旁山丘,不无感叹道。
一双眸子更显狭长灵动,配合嘴角的浅淡笑意,有股说不出的温润亲切。
看着周围平淡无奇的杂草丛林,一股解脱出来的轻松惬意之感,不可抑止地洋溢出来,回荡心间。
回想着六年来的惨痛经历,少年暗暗咬了咬牙。
“直娘贼的,六年啊!”
自从七岁那年,被自家老头用一些好吃的零嘴,给哄骗到逍遥岛上,更可气的是,这些零嘴儿自己根本连个毛都没见着。
与万余同龄孩童一起训练,最后甚至让人两两捉对厮杀。
而且,经常在睡梦中,面临着杀戮与偷袭,终日进行着暗无天日的生死游斗,在生死边缘徘徊……
想到这里,少年闭上眼睛,轻轻吐了口气。
林林种种,不堪回首啊!
似乎是感觉到嘴里有些寡淡无味,少年随手抽了根青瓜,也不管干净不干净,随意用袖子抹了抹,塞进嘴里。
看着老黄红润的面孔,含糊不清道:“老黄啊,家里真的就只是让你一人来接我?老头子就没派几个大高手?这咋连个充当打手恶奴的家伙都没影儿呢?”
老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羞涩扭捏道:“少爷,不是有我在呢,来的时候都没人敢拦路找麻烦的。”
“好嘛,有哪个不开眼的剪径蟊贼会抢劫你?”少年仔细盯着马夫装扮的老黄,心里腹诽着。
啧啧,瞅瞅……一身洗的发白破旧青衫,干瘦的小身板,一辆陈旧该淘汰掉的马车,没错,就是陈旧。
这马车要搁在以往,自己根本连瞧都不瞧上一眼,也忒丢面了。
再加上一匹明显缺乏草料喂养的瘦弱老马,外人一看就知道是缺少油水,哪里值当领着一帮喽啰恐吓一阵?
都嫌浪费口水的!
少年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一脸人畜无害的笑道:“有多高的高手?”
老黄面色更加红润了,明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