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千年,岁寒。
雪积三尺,寒流如刀,冷的刺骨!
罪城,位于姜国边缘,落在十万大山中。四野高峰古树苍劲,深沟大壑尽显,且时有凶禽横空、猛兽咆哮、震荡山林,环境恶劣仿佛远古,是姜国先祖钦定的放逐之地。
罪城并不小,反而很大,只是历经千古,日渐荒芜,到了如今已然残破,就像一尊静卧于深山老林中的绝世大妖一般,在狰狞中逐渐走向迟暮。
夜已深,清月高悬,洒落一片光。十万大山渐渐归于沉寂,幽深而瘆人,静的可怖。
“哐当!”
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被人用力推开,在刺耳的“嘎吱”声中不断轻颤,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一般,簌簌落下一堆铁锈。
昏暗中,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的少年人,被俩名中年军士倒提着双腿,如拖麻袋似的拉进了铁门之中,沿途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触目惊心,看了让人寒气直冒。
那衣衫褴褛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身体单薄的仿佛只剩了一层干皮,枯瘦的脸庞上依稀透着一股英气,只是此刻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使得那股英气消散,反而如同厉鬼一样狰狞吓人。
“砰”的一声,那少年被随意的扔在地上,除了溅起几朵血花外,便再没了任何动静。
“这小子不会死了吧?”一个黑脸军士皱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略有些心虚了问了一句。
“嘿嘿,放心吧。别看这病秧子一副大风都能刮跑的模样,实际上皮实的很,不然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另一名个子稍高的军士嘿嘿笑了一声,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担忧,反倒是一脸讽刺的说道:“不过这臭小子还真是自寻死路,明知道城主大人看上了他那块玉佩,还敢一口咬碎吞进肚子里,这下城主大人断了念想,这小子恐怕也离死不远了,说不得明天就会被送上山去,成了那位大人的腹中餐。”
“哼,早点死了才好,也省得我们每天大半夜的还得忙活。”黑脸军士放下心来,旋即又有些愤愤的哼了一声,如在发泄心中不满一般,随后他紧紧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耐烦的催促道:“别说这臭小子了,快走吧,这地方还真他娘冷的邪门,别回头再沾了晦气。”说着,直接拉着高个子军士朝外走去。
“哐当”一声,铁门再次闭合,幽暗沉寂,仿佛与世隔绝。
……
清晨,一缕阳光散落,暖洋洋的。
一座精美的二层小阁楼前,立着一对年轻夫妇,男的英俊伟岸,女子温婉若水。
在他们前方,一个大约只有五六岁,粉雕玉琢如瓷娃娃般的幼童,迎着朝阳,站在一株柳树下面,乌黑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远处一群正在嬉戏的孩童,小脸羡慕之余,也有着一丝掩盖不住的落寂。
小男孩名叫凌天,是姜国都城凌家的小少爷,天生聪颖,阳光灿烂,仿佛从他一出生开始,便聚集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与祝福,因为他出生在凌家,是姜国开朝元老之后,因为他的父亲是统领三军的兵马大帅。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似乎便注定了光芒耀眼,将要辉煌一生。
许多人都在忍不住期待,那个一出生便顶着无数光环的小小幼童,将来长大了,又将会有着怎样的风华绝代。
只是好景不长,随着小男孩渐渐长大,随着他越发的聪颖与可爱,随着人们倾注了更多的关注时,似乎连老天都忍不住生出了嫉妒之意,让那小小身影如中了诅咒般,开始一天天的虚弱下去,到了最后,甚至连多走几步路,都好像要虚脱了似的大病一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凌家都笼罩了一层阴影,小男孩的母亲哭红了眼睛,他的父亲几乎请遍了姜国所有的的名医,只可惜,随着无数灵丹妙药下肚,小男孩的身体依旧没有丝毫改善。
他的小脸变得苍白,小小身体也随之瘦弱,好像在那虚无缥缈中,正有着一张噬人的大嘴,要将他一点点的蚕食。
直到有一天,凌家来了一位游方道士,那道士在见到小男孩的第一眼后,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随后匆匆离去,仓促间只留下短短八个字。
“死气绕体,岁不过十!”
仿佛从那一刻开始,小男孩的生活便注定了昏暗,他没有未来,因为活不过十岁。
昔日的那些玩伴渐渐远离了他,往日的称赞也都变成了叹息,甚至就连他的父母也整日外出,忙碌不见踪影。
虽然小男孩知道,父母是在寻找可以治好他身体的方法,可他依旧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失落,只是他将这一切很好的掩藏,从来不曾抱怨什么,反而越发的珍惜和父母相聚的每一点时间……
“爹、娘,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
许久之后,直至那群孩童渐渐远去,小男孩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小脸上重新挂上了灿烂笑容,仰着头,对他身后的年轻夫妇问道,声音稚嫩而清脆,红扑扑的小脸隐含一丝希冀,可爱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