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凉,送来桂香阵阵。月沉星朗,幽暗的天穹上铺了两道如轻纱般的云带。
席安坐在前头,缓缓与我诉说着那些我不知道的旧事。我忽然发现,那些被我轻描淡写的过往,却被梁公子镌刻在心。
心里就像是载满了水,沉得让我无法呼吸,稍一碰触仿佛就会从眼里流淌出来。
最后席安又道:“我不过是一个仆从,见主子对谁好,我就会对谁好,也不会多问些什么。公子相思娘子这么些年,如今落得这般,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今日的话,就当是我为公子说的。娘子是人妇,肯定有诸多顾忌之处,但我瞧着,娘子对我家公子却不像是没有情的样子,到底如何打算,娘子请再想想罢。”
月映神色有些激动,又道:“你瞎说这些作甚?说这样的话,叫珠娘如何打算?”
我抬了一下手,示意月映不要多言,然后又低下头去,轻声道:“席安,你说的对,是我对不住他。”
席安往后退了退,说道:“我也不是非计较什么对得住与对不住,这样的事,向来都是没办法对等的。我就是痛惜我家公子的一片心。”说罢,便将车帘放下了。
马车又开始行驶起来。到了蓝府附近,我让席安将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和月映一起下了马车。
席安立刻跳了下来,无措道:“莫非娘子生我的气了?方才是我多言了,娘子若要怪我也行,只是得让我将娘子送回到蓝府,不然公子问起,我交不了差。”
我朝他笑了一下,道:“接下来的路走回去就好,你不用送了,还省得惹出麻烦事。”想了想,补充道:“你不必担心,你家公子若知道了,也会明白的。”
席安犹豫了半晌,道:“只要娘子没生我的气就好,即便是生我的气了,也请不要记到我家公子头上去。”
我挥了挥手,笑道:“你走吧,我没有生谁的气。”
他向我行了一礼,待我迈开了步子,才驾着马车回去了。
走到蓝府前,见大门紧闭着,门口无半个家丁人影。
月映上前去握着门环敲了敲门,里面半晌没人应声。
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虽说是晚上,但门内总会有家丁值夜的,怎么会听不到敲门声呢?
我往前走了走,对着门缝喊了一嗓子,道:“有人吗?听着的话就快开门。”
门内传来一声突兀的响动,紧接着又是一片沉寂。
我又道:“赶紧开门,再不开,我就得去邻府借宿一宿,他们若知道我有家不能归,不知道会怎么议论蓝家。你们去问问管家,或者是去问问老夫人,倘若他们问起了,我怎么说才合适?”
门内没应声,我将耳朵紧贴在大门上,却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在外面立了片刻后,大门开了,管家提了一盏灯烛走了出来,与我行礼道:“三娘子,方才老夫人把家丁都叫去训话了,所以才才有这种事情发生,还请三娘子不要见怪。”
我进了院子,淡淡道:“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见怪?”
昏暗的烛火中,管家表情惊愕,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向他走近了一步,道:“那你说,我是应该怪家丁,还是应该怪老夫人呢?”
他忽然将腰身向下弯了几分,道:“那三娘子还是降罪给我吧。”
我没理会他,转身往前走。
他紧走几步跟了上来。我不耐烦道:“我没说要给你降罪,你跟上来做什么?”
管家低声道:“我有几句话要对三娘子说。”
我站住脚,他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道:“三娘子请移步,我去安静的地方再与您说。”
我揣着疑惑又迈开了步子,快行到我住的院子时,管家开口道:“三郎子临去上任前交代了,希望您尽量别出门,不要去戏楼那样的地方听戏。”
我嗤笑了一声,道:“那三郎子可有说,我能去哪些地方吗?”
管家看了我一眼,没有答话。
我又道:“老夫人知道我去戏楼了是吗?所以才吩咐家丁不给我开门?”
管家低下头去,道:“三娘子不该回来得这么晚。”
我默了一会,道:“知道,往后不会出去的。”
管家又行了一礼才离开。
我进了屋子,将从梁公子那儿拿来的书稿放到小书房里,出来后便见月映已经打了热水,正往盥洗室内走。
我寻思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便去了盥洗室,想早些收拾好然后去榻上休息。
月映在盥洗室里没有离开,我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神色有些扭捏,道:“之前席安说的那些话珠娘是如何想的?”
我抿了抿嘴,将帕子搭在浴盆上,道:“要想什么?”
月映往我跟前走了走,道:“从前见珠娘与梁公子交好,我也动过那样的念头,但又想到珠娘与姑爷的婚事已定,便认为珠娘与梁公子只是如朋友那般。但,但现在席安却说,梁公子他他对珠娘钦慕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