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抵在桌案上支着下颌,眼睛看着月映,问道:“你说,送什么东西好呢?”
人参鹿茸我没有,金银珠宝我也不是很多,若要送贵重一些,一般就是送几匹苏锦缎子或潞稠,若要显得用心一些,就将缎子和潞稠亲手制成几件衣服送出去。
可问题是,我的针线手艺如果发挥在那些贵重衣料上就相当于在糟蹋东西。还不如直接送料子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做。
但这样一来,会不会又显得我这个当姐姐的礼品不够用心呢?
我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又捡了一颗蜜饯到口中。
月映缓声道:“我见三公子平日里很喜欢收集字画,珠娘可以挑一副字画送去,然后捎带几匹织金川锦缎子。”
我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月映又道:“珠娘的首饰匣中有一件豆蔻银镶玉珠钗,一直未曾戴过,不若一道送与董娘子。”
那根珠钗是我当初买下来想送给月映的,只因一直未寻着机会,便把这珠钗给忘了。既是要送给月映的,自然不会拿去送与旁人。
我笑了笑,道:“不是还有别的臂钏手镯之类的吗?拿别的东西送吧,那珠钗是我买给你的,之前一直忘了跟你说了。”
月映愣了愣,道:“为为什么要送给我呀?”
这傻姑娘,好像自己就不该有这样一件珠钗似的。
我用手拍了怕她的肩,笑道:“因为好看呀,就想着要送给你呀。”又眨眨眼,道:“难不成你觉得不好看?”
“不不,”月映忙摇头,道,“好看好看。可是把它送给”
我一挥手,打断道:“好看就收着,买下来的时候就是打算要送给你的,所以也不用推辞了。”
“那好,”月映垂了眸子,“谢谢珠娘。”
我转了转眼珠,道:“那礼品就这么定下了,字画、川锦和首饰,就这些好吧?”
月映望着我道:“这样的事,不是珠娘说好就好吗?”
我没在意这句话,瞧了瞧窗子,道:“是不是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嗯,”月映点头,又道,“刚才有一个小丫鬟上这儿来说,老夫人让珠娘晚上不必过去用饭了,天色不亮堂,跑老跑去的怕摔着了。”
“那就让厨房的婆子把饭菜端这儿来吧,正好,你也不用去厨房吃饭了,就跟我在这里吃吧。”我莞尔道。
月映也笑了,抿抿嘴道:“那我去说了。”
饭菜端上来,月映非得要站在桌旁才肯吃,我坚持把她拉上桌,让她坐在靠门的那一处,她才勉强答应了。
一顿饭吃得很是畅快,几个菜被我们解决得干干净净,只剩盘底一丁点油水了。
用完饭,月映沏了一壶毛尖,我们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
约摸到了戊时末,我爬上了床。
一般情况下,蓝笙不在,我睡得都不是很踏实。今晚却不一样,诚然我灌了好几杯茶,但还是觉得特别的困。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想闭着眼睛。
头一挨着枕头,我就觉得自己有些人事不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旁边有嗡嗡的说话声,神知有几分清醒,能感觉出周围是灰蒙蒙的。说不上黑,可并不亮堂。
这是早上了?看这天色,今天估计是个阴天吧。
正想着,又感觉有一只手在轻轻摇晃着我。
别晃别晃了,我就起来。我很想这么说出来,可发现只能在心里说说我似乎不能发出声音来。
可感觉怎么这样清晰呢?
话说回来,摇晃我的人又是谁呢?是月映?
我不知自己到底是看到还是感觉到摇晃我的那个人竟是我自己!
我怎么能看到自己在做这样的事?这又不是在照镜子!
我觉得我都要失声喊出来了:“我这是梦魇了?!”可这句话只是在我心里撞击着,并没有发出声来。
正挣扎着,我听到摇晃我的“自己”说话了,一个声音回答道:“没错,你梦魇了。”
我要醒过来,我不要梦魇,梦魇太痛苦了!我在心里喊道。
“一会儿就好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着这个机会来见你的。”那个声音又道。
我一下子明白了,在心里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被困在镜中了吗?”
她回道:“我没有出来,是你看到了我而已。”
我一愣,随即想起前些天照镜子以及今下午喝药时发生的状况,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竟是真的。我竟然又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可这有些不可能呀,这并不是在镜中世界里。
我在心里问道:“我为什么能看到你?”紧接着问道:“是不是这里的时空不稳定了?出问题了?”又辩解道:“我可一直都按着你和我说的做啊,没有乱来。”
她轻笑出声,道:“的确是因为这里的时空不稳定了,可并不是因为你乱来了,你九月二十二嫁到蓝府,这中间并没有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