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看看确实是她,又似不是她,迷蒙间,恍眼朝她平坦的腹部看去,大惊道:“你腹中的胎儿呢!二堂嫂逼你喝下落子药汤了?”
那瑞珠只抿着唇又下一礼,才淡道:“瑞珠来谢四奶奶善心照应,未曾帮着奸人将我欺辱。如今我要走了,想着本就是自已行为不检,品性不端,才误了自身性命,论理也怪不得旁人。只是想想这腹中骨肉何错之有,到底意难平,如若四奶奶及四爷能还我孩儿清白,瑞珠来生必报恩德。”
玉翘不由点头说:“如若你确是冤屈,我定当于夫君查明真相,还你清白,你且暂忍耐一时可好?”
她又似有些糊涂,喃喃道:“你方才说要走,是要去哪里?”
那瑞珠也不答,只盈盈微笑,转身走的极快,瞬间便没了影踪。
“瑞珠!”玉翘猛然坐起,额上竟覆了层薄薄冷汗,兀自喘息个不停。她听到声响,侧头正见到碧秀撩起一边纱幔至铜钩上,似被她吓着,怔了怔才道:“小姐梦魇了不成?怎会喊着瑞珠的名字。”
“现是什么时辰了?”玉翘瞧着窗外有清光透进,树上早有蝉声嘶鸣,好似天已大亮。
碧秀笑道:“现是巳时三刻,必是昨夜风雨,屋中凉快舒爽,所以小姐起得晚了。”
玉翘不答,只又问:“一早瑞珠是否来寻过我?”
采芙这时也探过头来,脆生生道:“小姐这还没醒过困来呢,瑞珠在二奶奶那边呆着,怎会来我们这里!”
玉翘心中惊诧,暗暗思忖:“怎感觉好似才是昨夜风雨骤降之时,刚上床就寝时分呢!怎一转眼,梦中与那瑞珠说了会话,这天就大亮了?”
脑中顿觉有不祥之感掠过,翻身便下了榻,急道:“碧秀,采芙快些帮我洗漱妆扮,我要去二堂嫂那里,看看瑞珠。”
碧秀与采芙难得见一向待事从容淡定的小姐,此时面容凝重,现惊慌之色,想她必有自已的道理,也不多问,只麻利的伺候她更衣洗漱,碧秀手巧,替她松松挽了一个随云髻,欲要挑个大点的凤钗的来配,玉翘却已按捺不住,随手选了两朵水蓝色的绢花缀在髻中,便朝门外疾去。
才至园中,已见丫鬟婆子及小厮众多,三五成行,也无人吭声儿,脚步匆匆的四处张望打探,碧秀拦住擦肩而过的一个小丫头,低问出了什么事。那丫头犹豫了一下,才轻道:“瑞珠不见了,大夫人让我们不许多话,四处在园子里寻就是。”
玉翘腿有些软,脑中轰鸣,只觉依那梦中情境,瑞珠必是凶多吉少了。她寻了条竹椅,也顾不得上头湿渍未干,即坐了片刻,沉思默想,碧秀立边儿,也不扰她。
待她再站起来,却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只是脸颊如梨花扑面,青白交加,辩不出喜怒,而那眼眸中,竟也似伏了绵绵银针,阳光洒进睫梢,晃呀晃的,猜不透冷热。
“碧秀,我们给祖母请安去。”玉翘一字一顿,眺望着不远处老太君的院落,似已有几簇人陆续到了呢。
果不出她所料,才一进去,老太君屋内竟各房皆到,连甚少露面的几个伯父也挨着右侧椅坐了一溜,祖母端坐在榻上,面容肃冷庄严,不见神态。大伯母、二伯母及三伯母挨左侧椅坐,张可儿与周振寰次递,还来了三房长子周振宏及次子周振云。玉翘瞧着已无多余空座,那边周振寰倒是殷勤,招手让她去坐。玉翘佯装眼盲,不瞧一眼,只吩咐丫头搬来张椅子,靠门边坐了。没会儿,竹兰带着二三个丫鬟,一一斟茶,又摆了些简单的茶点果子置小几上。
周振宏正坐她身旁,揖了一揖,笑问:“振威怎未曾见到过来?”
玉翘忙回道:“宫中出了些事,他随刑部查案去,还未回转家中。”
那周振宏点头,又说:“上次你遣人送来的点心味道颇好,我那小儿这几日嘴馋的不行,厨房做的他又不爱”
玉翘聪慧,听出话中含义,自不让他将话说出口,只抿嘴笑说:“堂哥与我客气什么,巧着我那还有,等些回去后,炸酥脆了就让碧秀送过去。”
周振宏谢过。玉翘这边虽说着话,她却也将这一屋子人不露声色的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张可儿及大夫人面前。张可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拭泪,却也没有太多难过,倒是眉眼间含着几许恼意。而大夫人,离得远了些,看不清神情,仅见她时不时与二夫人交头接耳几句,然后便脸庞对着老太君,默默,没了言语。
张嬷嬷急急掀帘进来,瞧着一屋子人,倒也不惧,直至老太君跟前,禀道:“回老太太话,关柴房里李显那厮昨夜里挣断了绳子跑了,不晓得逃去了哪里。”
“怎能如此疏忽大意!”老太君脸色一变,训道:“不是说有三四个护院门外轮流把守么,那小厮难不成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张嬷嬷忙道:“昨日夜里狂风暴雨,护院几个瞧那小子被二爷打得不轻,蜷在地上困着,想他也起不了什么花样来,就去隔壁房歇息至雨停,再出来看时,柴房门大开,那小厮却没了踪影。”
张可儿站起,直至张嬷嬷身边,看着老太君,含悲带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