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道边,我放开少华伸手拦车。半夜三更的出租车很少。拦了一会没拦着,身旁的少华却没了。扭头一看,只见她低着头默默坐在花坛边。
赶紧走过去晃晃她:“少华。”
指尖碰到她的身体,顿时打了个哆嗦。她浑身冰凉,简直冷得像冰块。
怎么比易道身上还冷?
“嗯……我喝醉了……”她嘟囔道,“妈妈……你叫爸爸来接我们。”
我也喝多了,再这样下去两人都会出事,趁头脑还算清醒,赶紧给胖子打了个电话:“胖子,少华有点不对劲。我在文化广场东侧,你和老板快来。”
电话那头胖子没出声。
不到五分钟,我看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到不远处。四处看了一眼,身影又闪电般晃到我面前。手里还拿着胖子的手机。
见少华垂着头,他愣了愣,弯腰探了探少华的气息。抬头望着我,敛起一双眉头来:“你让少华,吃了什么?”
易道不是一个亲切的人,脸总是板着的。但不管他的表情多冷漠,因为他的好脾气,我都觉不出一点不快。可此时他的眼神,却让人全身莫名其妙的一寒。
酒劲缓缓地在头顶荡漾,舌头有些发麻。我努力控制着语速,模糊道:“对不起,她喝了点酒……”
没等我说完,易道双手将少华抱起搂在怀里,又看向我,紫色的眸子暗了暗,沉沉道:“不是让你,看着她睡觉?你出门做什么?”
不能同自己的上司争执,我只能解释:“有急事,我必须出门办。”
他沉默了一下,不再看我,转过身朝前面走去,声音发颤:“少华平常,喝十几杯清酒都没事,你到底让她喝了多少?她不是你养大的,你又当她是妖怪,自然对她不真心。但她年幼,若是你的朋友,将孩子托付给你,你也能让她,喝这么多酒?”
我脑袋晕晕沉沉的,待把他的话仔细爵嚼一番,霎时委屈涌上心头。
经常听到别人说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如今,自己倒是真真地体会了一次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
我拿着他的工资是不假,可但凡正常员工,又有几人愿意替老板照顾小孩?如果不是把易道当朋友,我何必接受这个差事?更何况我真心疼爱少华这个小丫头,哪里照顾得不尽心?我也不知道大半夜的,少华会突然醒来找我啊。再说少华只喝了两杯绿色蚱蜢,怎的就醉成这样?
不过在少华喝醉的事实面前,理亏就是理亏。我只能闭口不言,坐在花坛边埋头不语。
察觉我没跟上去,易道转身盯着我,半晌:“对不起,我说得重。回去吧,很晚了。”
头晕得很厉害,我摆了摆手:“你带她先走,我自己跟上来。”
他没往前走,反而折了回来,伸手一探便按住了我的脸:“你也喝多了?”
“微醉。”我笑笑,往旁边一让避开他的手。
手僵在半空,他眉头微蹙:“女人家,在外边喝什么酒?很危险,还把少华带坏了。”
因为酒劲的关系,胸口很不舒服,听到这话更难受。语气上也就带了些脾气:“那老板就告诉少华,不要拿我做榜样嘛。”
他没再吭声。
路灯映在他清冷的眸子里,剔透的一片暗紫。
半天,他抓住我的胳膊,将我从花坛上拎起:“起来。”
“做什么?”我问。
“回家。”声音清清淡淡,柔得像泉水的轻吟。
酒意涌动得更厉害了,不光脑袋迷迷瞪瞪的,身体里也像燃了一把火,烧得血液滋滋作响。自己也清楚不能独自留在外面,索性大胆了一把,顺着他的力量依在他怀里。
朦胧中只记得同他上了出租车……
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声,很刺耳。
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用被子罩着头继续睡。额头正好与另一个人的额头相抵,迷迷糊糊伸手一摸,摸到一堵外温内凉的胸膛。还以为是少华踢被子凉到了,将被子往那边送了一下。忽然间意识到,少华好像没这么壮。
脑袋一下子清醒。
睁眼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易道躺在我身边,睫毛安静地合着,脸庞轮廓精致得像雕刻一般。
掀起被子看了看,两人身上都一丝||不挂,冷汗顿时浸湿了后背。赶紧坐起身推了他一把:“老板!”
他缓缓睁开眼睛,扫了我一眼,黑眸渐渐转成了暗紫色。目无表情地坐起身穿衣服,轻声道:“莫慌,是少华用了催眠术,把我们放在,一张床上。”
说曹操曹操到,易道话音刚落,少华轻轻敲了敲卧室门:“爸爸妈妈,可以起床为我准备早餐吗?”
和平常一样,彬彬有礼的语调,微微卷着舌头的清脆声线。
怎么听都是乖孩子……
穿好衣服,同易道一起赶到客厅。
少华戴着易道的围裙,头发用布带扎在脑后。双手握着扫帚,端端正正地站在客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