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十四年八月二日,倒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分宜县南罗佳坡是一个约有五百多户人家的大村子,加起来也有近两千多人口。
那号称罗佳坡三虎的张家三兄弟如今也已经分了家,在村中建起了三处大宅院,也都算是两进两出的,三处大宅院拼搭在一起,当作也围出了一个大院落,内中还有小门相通。
作为这地方上的土霸王,他们家中也聚有不少混混之徒,每日里就是聚在一起耍钱赌博,喝酒吃肉的。
这罗佳坡正好在分宜县通往湖广、广东两省的官道边,所以这张家三兄弟平时却也会在这个官道上做些拦路讹人的买卖。
今日这兄弟三人也正好聚在一起说话,说着最近分宜县丈量土地的事情,如今这个事情也是分宜县各乡各村地主乡绅们最关心的事情了,毕竟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这三兄弟的老大张安宇,如今已经四十岁了,身上穿着一身土财主般的薄褂子,头发有些稀疏,脸上也想留须,却没能养好,只弄了几根山羊毛。
而老二张安瑜,如今是三十五岁,满脸的麻子,手中拿着一柄纸扇,穿着一身书生装,他倒也算是一个读书人,不过到现在连秀才都没能考上,还是一个老童生,但他却是这三兄弟里最能动脑筋的人。
老三张安泰,如今三十三岁,全身的肌肉腱子,身上穿着一件袒胸露腹的布衣,手腕上还套着一对打了铁钉的皮护腕,下身穿着一条宽大的裤子,踏着一双布鞋,他是三兄弟里最能打的一个,据说还真练过几年功夫,在罗佳坡周围也算是最能打的。
天气炎热,三兄弟摆了竹椅拿了些瓜果,坐在了他们三家围在当中的一棵大榕树下,借着树荫化解几分暑气。
“二哥,这次那娃娃知县究竟想做什么,居然要查我们家的土地,TMD,我名下倒是有大半的土地没报上去过,要是被查出来,恐怕要花费不少银钱了!真TNND,吃饱了没事做麽!呸呸呸!”
那张安泰拿了一块西瓜在口中吃着,随后就像是在吐子弹般的将一些西瓜子随口往地上吐着。
“老三,我劝你不要这么鲁莽,我们分宜县那个年轻知县老爷,恐怕来历不凡,在京师朝廷中有背景啊,这事情衙门的老崔已经派人递了消息过来了,这次丈量土地的事情,他让我们最好配合,然后让我们偷偷的把没登记的土地都通过他重新登记了,否则那年轻的知县老爷恐怕要杀鸡儆猴的!”
老二张安瑜一边摇着自己的白纸扇,一边也慢慢的咬着一块西瓜,慢条斯理的说着。
“可是这个,以后每年我们都要多缴多少钱啊,二哥,这可都是钱啊!都TM是那个娃娃知县搞出来的,老子真想去杀了这个小子!那就没这么麻烦!就算是京城有关系那又怎么样,二哥,山高皇帝远,我那边有个兄弟,翻墙过院的轻而易举,原来也是练过轻功的,让他出马,事后给他五十两银子,什么麻烦都没了!”
张安泰将啃完的西瓜皮随手往旁边一扔,从一旁的椅子上拿了块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和嘴巴,站起了身来,在树边走了几步,似乎现在就想去找人去刺杀朱林议。
“三弟,给我坐下,现在我们是在商议事情,杀官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可不是平时过路的那些外乡人,而且这个姓朱的年轻知县,来头恐怕真不小,据说他手下还有一个镖局,一个商社,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多生意,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就算是那老严嵩多大的声势啊,家里养了近千人,其中有数百江湖上的高手,也是这年轻知县带了分宜县那些无用的县兵和捕快,硬是把那些数百江湖高手不是擒拿,就是斩杀,这个人,绝对不可以小视了!”
那张家三兄弟的老大,不免沉声开口了,显然在这三兄弟里他还是很有威势的,那张安泰闻言,只能继续坐了下来。
“不错,看来,我们还是听崔县拯的话,在这个事情上就不要惹麻烦了,老三,不就是银子嘛,我们现在也不缺这点银子,大不了就摊给其他人呗,在罗佳坡还不都是我们说了算!”
那张安瑜也不免在口中阴阴的说着,那满脸的麻子不免微微的泛红起来,这是他的习惯,每次他得意的时候,那脸上的麻子就会红起来。
“可是,可是这口气,我实在忍不下去,算起来,每年要多十几两银子呢,我还有些地没办法弄出来头,还不知道怎么登记呢,到时候,不会又归了别人吧,还有那严府的几十亩田地,这次,要是硬是要盘查,恐怕也得从我们手里飞了!这可就近千两银子了!”
张安泰看起来粗鲁,不过心里的算盘看来打的倒是很紧,几两银子几吊铜钱都记在脑子里。
听他说到这个,那张安宇、张安瑜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不管是恶霸还是什么人,说到底都还是为了给自己搂银子,如今朱林议在分宜县要清算丈量土地,对他们来说,可是要大大的损失一笔了。
不过朱林议是分宜县的知县大人,而且明摆着背后有着不凡的的来历,他们对付不了,那就只能损失这一笔了。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