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真觉得,这个钟廖氏并不是私通奸夫的淫妇,你真的信这个钟巴瓜所说,钟廖氏在分宜县城遇到那钟巴闲,两人在县城种下了子嗣?大人,这事情,实在是太荒谬了呀!”
钟保长却不敢承认这个事情存在疑点,否则他们钟氏家族祠堂审判钟廖氏浸猪笼的事情,真的变成了一场谋杀了。
这年月都讲究冤魂报仇的事情,如果这个钟廖氏真的是含冤而死,那她和她怀子的孩子,都可能变成冤鬼,来找他们索命来。
特别是这种农村里的人,更是对这种事情迷信,之前在村子里就传过钟廖氏的鬼魂什么的,只是那时候不认为她是冤死的,所以也就没太引起注意,可如今要是真的是把她冤死了,别说什么冤鬼报仇,她的夫君钟巴闲也终究会回来的,到时候真相大白,他们这些在宗族祠堂里做出决断的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所以这个钟保长绝不承认这个钟廖氏是受了冤枉,她一定是和奸夫私通,从而有了逆种,只可惜还不知道那奸夫是什么人。
“哼,本县看来,此事却有可疑,从这些信件便可以看出那钟廖氏对其丈夫还是有情的,再说你们又没能抓到奸夫,想一个妇人,整日在家中操持家事,一旁还有叔叔相伴,她又有何时间,机会去和奸夫相识、相会,你们难道以为,一个妇人,会随便和陌生男人轻易苟合麽?再说那钟巴闲如今是生是死,也为未可知,你们如何断定这钟廖氏和奸夫一起杀了丈夫呢?好了,此事如今没什么证据,也不能妄下定论,不过,如果这钟廖氏真是冤枉的,那么她和她府中胎儿,是何等无辜,尔等钟氏长辈,终究是要受到良心责备的!天地有眼,万事自有地府阎罗清算!”
朱林议现在没办法找到证据断案,也只好用这样的话语来压制乡村百姓的舆论了,虽然读书人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并不是否认鬼神存在,只是让读书人不需去信仰敬畏鬼神而已。
其实现代人对这一句,也有了新的理解,联系论语中这一句的上下文,似乎这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应该解释为,孔子不说话了,唯恐用力说话分心,影响了自己集中精神思考,根本和什么鬼神无关。
不过现在朱林议只是希望他提出这样的疑点,从而把钟廖氏是淫妇,和奸夫偷情怀孕的坏印象减少而已,只要乡人感觉这事情确实可疑,又担心冤枉了人,死后会被阎王审判,那么他们也就会用另一种想法来思考问题了。
这也是一种疑人偷斧的心理论题,也就是说一个人如果怀疑邻居偷了自己的斧头,那么他怎么看邻居,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小偷,任何动作都可能引起怀疑。
但当他不再怀疑邻居偷自己斧头的时候,再看邻居的动作,就是那样的正常了。
而如今,朱林议便是要让这些钟巴瓜的邻居回想钟廖氏平日里的生活,从她那种生活中,感觉她是不是一个真的淫妇,比如她平时对男人的态度,平时是深居简出,还是四处晃悠的勾搭男人,就可以看出她有多大可能会和所谓的奸夫私通怀孕,并杀害自己夫君了。
朱林议相信,这个钟廖氏平日里的表现绝对应该是一个良善妇人的形象,从钟巴瓜如此敬重自己嫂嫂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如果一个人平日里的表现,不是真正善良的话,她是不可能让别人这样敬重自己的。
能被人敬重,哪怕是自家的亲戚敬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日积月累的生活表现才行。
听了朱林议的话语,果然在四周看热闹的四邻八舍,也有些妇人议论了起来,没错,没错,那钟廖氏平时看起来是多么老实的一个女人啊,而且她不止一次说过想自己的丈夫,现在想想,她会和别人私通成奸,那还真是不大可能啊,唉,要不是她怀了孩子,还真没人会信这个。
那钟保长听了四周那些议论的话语,也只好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大人,好吧,小人这就找人去寻那钟廖氏的埋身之处,唉,如过她真是被冤枉的,那对我们钟氏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吧,只是我们钟氏没有真的发生这样的丑事!”
朱林议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后这个钟保长便有些佝偻着身子的往外走去,显然他被朱林议的话语吓到了,他还真有些害怕自己死后,到阎罗殿上听阎罗王的审判,说自己冤杀了子侄的媳妇,判入十八层地狱什么的。
这时似乎有那钟泰平家的家丁跑了过来,在那个钟家管家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钟家管家闻言偷偷看了看朱林议,随后向朱林议见礼道,“大人,我家老爷听说了今天的事情,他知道这事情不能随便定论,所以他召集了钟氏的几位宗族老人,在钟家祠堂,等着拜见大人,大人,现在可是要去找我家老爷?”
“钟家祠堂?你家老爷在那里等本县麽?好吧,那就去你们钟家祠堂说话,正好,那钟巴闲家的田地如今也算是在你们族中公产里,自然需要通过你们族中公产来处理这件事情!”
朱林议目光微微一动,看来那个钟泰平不选择直接来见自己,果然是找了族中的宗老,在私下里对了口供,生怕自己严查这件事,从而判他一个杀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