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林议听那些盗贼准备洗劫前边不远的村子,心中不免犹豫了。
但现在去警告那个村子,还来得急吗?
朱林议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上面红红灰灰的,红的是血迹,灰的是石灰粉遇到血迹、汗渍在身上化开的痕迹。
以自己这样的形象去村子里报警,应该是可以取信的,只是自己在这些盗贼身后,赶过去示警,也来不及了,没办法,只能先跟着上去,再伺机而动了。
这帮盗贼一路逃跑回来,只有少数人手中还拿着兵器,绝大多数却都空着手,如今这些人便开始折树干,砍竹子的寻着称手兵器,也有的捡了石块在手中掂量着。
反正前面就是一个普通村子,他们也没怎么放在心头,哪怕是赤手空拳过去,他们一百五十多人,也足以对付一帮村民了。
这帮人乱腾腾的跑了一阵,忽然在前方贼首的指示下,都站在了原地,之后几个小头目便轻声唤着手下原地休息,这是为何,盗贼们累了?
自然不是!原来前边不远便是那处被当做目标的村庄了。
此刻正是日入时分(下午六点来钟),在黄昏的日光下,村子里炊烟缈缈,盗贼们可以清晰的听到,村中妇孺的叫唤声,她们纷纷在赶着自家养的鸡鸭回窝,叫孩子吃饭。
这些飞龙会的盗贼确实很有经验,他们在等着天黑,等天黑了,摸进村子里偷袭,不给村子中青壮联合起来抵抗的机会,又可以将整个村子的人都围在各自家里,不放走一人,真正的做到鸡犬不留。
见这些盗贼没有马上行动,朱林议心中又是一阵庆幸,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眼睁睁的看这帮盗贼袭击普通的村民,就他一个人,也根本不可能上去救人,那是找死,这帮盗贼也许很乐意拿他的人头,祭奠飞龙会在嘉定县的前任舵主。
借这时机,朱林议很快绕过那些盗贼,跑到了那个村子的另一侧。
转头看了眼那边盗贼躲藏的所在,盗贼们藏于一处坡地后面,从村子里完全感觉不到那边的杀气腾腾。
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朱林议只能把衣衫脱了,穿着这身进村,太惹眼了,如今需要的是村民偷偷逃走,而不是混乱,要是发现这边村民忽然离村而逃,那边盗贼们哪里还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会冲杀过来,届时村民能不能逃走,就不一定了。
原本倒握在左手的匕首被他藏到了腰带里,这腰带藏了好几个暗袋,内中主要藏的宝贝就是朱林议配置的迷药包,其中还有几包用上好的油纸包了,以免什么时候被水浸了,就没的用了。
身上赤着膊,在脑中想了些说辞,朱林议便从村子的另一侧,进了这个村子。
村里人此刻大多在屋里堂前吃饭,见这么一个赤膊的陌生孩子,虽然奇怪,却也没怎么太关心,这年月被倭寇毁了家园的流浪乞丐太多了,他们自家也没什么余粮,哪里有心情去理睬乞丐。
朱林议在村里走着,眼睛四下扫看,从村子里的房屋好坏、大小,大致就可以分辨出村子里哪户人家是村长。
这村子也很穷,和梁山的匠户村差不多,也都是茅草土屋,但依旧可以看出村长家与众不同,村里占地最大的草屋,连着有四间,外面还围了一个老大的院子。
朱林议直接进了村长家的院子,村长家中吃饭的有五个人,一家人看着这个娃娃都呆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站了起来,或许是这家的大儿子,走到门口,看了眼这娃娃,又向外面看了几眼。
天色昏暗,没看到有别的大人跟在后边,他以为这是有逃难人指示小孩子来讨食来了。
“这位大叔,你们家是不是这村子的村长家?”朱林议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道。
“嗯,哦,是啊,你这娃娃从哪里来啊,你家里人呢?”这汉子看这个娃娃的模样,不由得愣愣的问道。
“大叔是村长,还是这位老人家,你们听我说,但别着急,你们这村子已经被近两百人的盗贼盯上了,这伙盗贼杀人不眨眼,幸好他们要等天黑才会冲进村来。现在去通知村里人,什么东西都别带,偷偷的从村这头逃走,应该还能逃得性命!”
朱林议看了眼这个汉子,又见屋里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便对两人说道,只是他这样十岁孩童,还光着膀子的模样,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啊,什么,你这娃娃,你说什么,盗贼?你是说,有盗匪要来打劫我们的村子?难道是倭寇?”这汉子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最近倭寇闹得太凶,他也不敢太大意。
“没错,和倭寇差不多,大叔,动静千万不要太大,否则被他们发现了,那就麻烦了,你看我这件血衣便是证据,对了,大叔,有衣服和裤子麽,给我换一身吧!”
朱林议把自己拿在手里的血衣给这汉子看了看,他也知道自己需要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话语。
“啊,血衣?”这汉子愣愣的接过了那件血衣,完全傻了,普通村民哪里会见过这样的血衣呀。
朱林议看到那桌上摆了些番薯、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