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州府到嘉定县,在现代有高速公路加上汽车,也就是三、四小时的时间,甚至还不用这么久。
但在明朝,坐马车的话需要走两天,像现在这样,一路推车而行,则需要走上三、四天左右。
运粮的车队走了一天,当晚在苏州府昆山县治下找了驿站休息。
领兵的百户李成,安排了兵士在四周看守轮值,便向朱天棠报了平安,身为地方都司所的守城兵,对这些看守防御的事情,倒也很是熟悉。
而那些兵丁经过多次倭寇侵袭的筛理,倒也算是一些精锐,只是如今苏州府同知任环更看重自己编练的乡勇,反而看不上正常卫所的士兵,所以才会随便就给嘉定县派来了百多个士兵。
再加上嘉定县被倭寇洗劫过一次,普通士兵派过来也没什么用,这百多个士兵,倒也算是挑选过的精锐,能打顺风仗的。
而朱天棠也知道自己的嘉定县确实需要这些兵丁看护,所以特别的对这些兵丁卖弄了些情面,此时这些兵丁在百户李成的带领下,对朱天棠这个嘉定知县大人,倒也有些敬重。
众人在昆山县驿站用饭的时候,空言将那碗筷在桌上放下,开口道:“张大人,李百户,方才在路上,贫僧感觉有些不妥,如今想来,是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只怕我等已被贼人盯上了!”
朱天棠听后大惊,慌忙问道:“空言师父,这该如何是好,莫非这路上,会遇到匪贼麽?亦或是,倭寇?”
“不好说,阿弥陀佛,张大人,贫僧在江湖上行走过几年,这种感觉便是多年来的江湖经验,贫僧可以肯定我们被盯上了,但被什么人盯上,无法确定。”空言双手合十,摇头道。
朱天棠皱眉微微想了一会,转头又问百户李成,“李百户,以你所知,这苏州府境内可有什么贼寇麽?”
“大人,这个,说起来,还真不敢保证,苏州府靠近海岸,那倭寇也能随时上岸,如今任环大人虽然操练乡勇,调借来了广西狼兵,建立了烽火信台,可小股倭寇化妆上岸,却也是防不甚防的。至于地方上的贼寇麽,倒没听说过!”李成苦笑着说道。
百户李成倒也不是夸夸其谈之人,接到这次任务派驻去嘉定县,眼看着朱天棠这个知县倒也算是好说话的,只是未必是好糊弄的人,所以他实话实说着。
“阿弥陀佛,贫僧却是听说过一些江湖传闻,在苏州地方上,或藏有贼寇,常冒以倭寇之名,祸害地方,但这也只是传闻,却没实据。或许,这些贼寇,聚则为贼,散则为民,假冒倭寇,故而地方上只当是倭寇,却不知道贼寇吧!”
空言在旁边又道,其实他这样说还是客气的,算是为官方留了面子,事实上情况要严重的多。
这事情确是真实存在的,当时江南、浙江地方虽然是鱼米之乡,粮产丰富,可这两地的税赋,却是明朝税赋最重的地方。
特别是苏州府,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西吴”军曾经遇到过苏杭百姓的强烈反抗,以致于苏州一座孤城竟是死忠于张士诚,在明军围困下坚持九个多月,明军为此死了不少兵将。
张士诚死后,朱元璋决意报复民间对张士诚的支持,他先是想到“屠城”,后被劝阻后,他认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大幅度提高当地的赋税。
故而苏州一府所要交纳的税赋,竟达到全国税赋总量的百分之十,到了抗倭寇的战争开始后,苏杭等地方又增加了不少抗倭用的捐税,再加上地方上贪官污吏的盘剥,老百姓根本就没粮吃饭了。
不少地方百姓为了活命,在农闲时候,一村子的青壮,或者是同宗族的青壮便自发的组织起来,跑到其他县府,拦路抢劫,得了钱财后,又跑回自己村子做普通的农户。
由于这是团伙性组织作案,地方上的里甲制度对这种现象根本就是隐瞒不报,有些里长、甲长自己就是组织出去抢劫的贼首。
这也是南方倭寇之乱,防不甚防的原因之一,因为许多所谓的倭寇,根本就是地方上的百姓。
朱天棠是半路出家的知县,所以对地方上的事情,自然不像那些死读书的八股士子一样,完全是脱离社会现实的,他已经从空言的话语中,听出了其中的危险。
“李百户,你的这些兵丁,可能战麽?见了贼寇,可敢迎敌?”
朱天棠听了空言的话语后,不由得心中担忧,想到了梁山卫的那些军户,他目光扫过了四周的兵丁,开始担心起这些兵丁的战斗力。
“张大人,请放心,我手下这兵丁,若在两、三年前,我也不瞒您,确实是见贼就跑,但如今经过任环大人的**,我敢保证绝不至于见贼便溃。”
李成拍着胸脯保证着,之后又笑着解说道,“嘿嘿,这些兵丁的家小都在苏州城,任环大人在练兵的时候便说了,无令而退,便是乱军,与贼同罪,举家皆斩,迎寇而战,人死家活。所以张大人,放心吧,我这一百来人,绝对不是孬种。”
朱天棠听他这么保证,倒是安心了不少,虽不知道李成这话语是真是假,但这百多个兵丁,确实都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