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雪降下来,气温骤然冷了许多。
瑞雪兆丰年,麦子早已种下,雪下得越大,就意味着来年的麦子长势越好。
不过陈家寨的村民们却没因明年的好收成而高兴,一个个面色惶恐,平常都不敢出屋。就连在邻村读村塾的孩童们,也都被禁足在家,生怕出门便被陈道宁这个妖怪给害死了。
连京城来的大师都干不过陈道宁这个妖孽,村民们再不敢有半分反抗的念头,只求陈道宁别因此报复他们就好。
唯一例外的就是长工老张,这个被人骂老乌龟的闲汉已经不做工了,每天跟在陈道宁屁股后面自甘做狗腿子。
最开始的时候,老张还因为害怕被妖怪吃掉而惊惧不已,不过在尝到狐假虎威的好处后,便立即转变态度,恨不得把陈道宁当爹伺候。如今的老张,仗着陈道宁的威势,出门那都是横着走,陈家寨根本没人敢惹他。
“馒头?居然是馒头!”老张正嚣张地站在陈世杰家中,抓起面盆里的馒头就扔在地上。这种白面馒头以前他过年都不一定吃得到,现在却不屑一顾,扔到地上还踢了两脚才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小祖宗是何等的人物?京城来的高僧那也是说打就打,你就让小祖宗吃馒头,讨打吗?快快去做两只烧鸡来!”
陈世杰苦着脸说:“家里下蛋的鸡都被你们吃了,哪里还有?”
老张眼珠子一转,指着背风的羊圈奸笑道:“嘿嘿,没鸡还没羊吗?狗日的,养两百多头羊,也不舍得杀来吃。快去杀羊,另外再弄两件老羊皮袄子来,一件大的一件小的。小祖宗的身子精贵着呢,没袄子穿冻着了怎成?”
说完,老张袖子一甩,趾高气扬出门去。
陈世杰看着以前自家的长工嚣张离去,哭丧着脸哀叹道:“这老乌龟也蹬鼻子上脸,日子没法过了!”
陈道昌手里握着哨棒,咬牙切齿地说道:“爹爹,干脆在肉里放砒霜,将这两个混帐毒死!”
陈世杰听儿子一说,脸色先喜后忧,摇头道:“不行不行,那妖孽连石头都能拍碎,谁知道砒霜能不能毒死他。若是毒他不死,我们就要遭殃了。罢了罢了,只要这妖孽不伤人命,想吃什么就给他吧。”
陈道昌听了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只气得直咬牙。
……………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中父老发现陈道宁这个妖怪只吃鸡羊不吃人,慢慢地也就没那么惊惶恐惧了,只不过大家见到陈道宁和老张,仍要像避瘟疫一样绕着走。
对此,老张非常高兴,他就喜欢这种在陈家寨称王称霸的感觉。
人终归是要过日子的,陈家寨村民们的生活渐渐回复“正常”后,已经在准备着今年的冬季狩猎了。
黑虎岭绵延数百里,龙虎宗也不霸道,许多峰头凡人还是可以进去的。冬日无甚农活,陈家寨的村民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进山狩猎,冬天可是猎熊的好时候。
这一日,陈道宁正在修炼当中,便听到村口那边喧哗声一片。正好老张端着烤羊进来,陈道宁便问道:“村里什么事那么热闹?”
“进山打猎呗,”老张点头哈腰地走过来,在村中作威作福地他,此时却非常自然地跪在陈道宁面前,谄媚道,“等狩猎队回来,我让他们把最好的猎物给小祖宗您送来。”
“哦,出去吧。”陈道宁挥挥手,示意老张离开。他对吃的没太多想法,能吃饱就好,老张变着法地在全村勒索肉食,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那些人以前尽是欺辱他,现在吃他们几只鸡也不算什么。
陈道宁还有半个多月才满十一岁,他的思维非常朴素简单——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一报还一报。这段时间以来,二太爷家就从未被勒索过,反而经常收到陈道宁馈赠的礼物。
至于村人对他的看法,陈道宁从未在乎过,也没有资格在乎。
若说以前的陈道宁还有跳脱的小儿心性,但自从黑龙潭边老人翻脸无情后,陈道宁的性子就一下子安稳下来,日日夜夜自发的勤修苦练。
陈道宁吃完老张孝敬来的羊肉,一如既往地修炼着自己的神识。
从日升到日落,陈道宁一刻不停地锻炼神识,只有饿肚子的时候才唤来老张送饭。
半月后的一天夜里,陈道宁的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炸开,弱小的识海猛地扩张不少。运转神念遍布周身,陈道宁发现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心肝脾胃,体内每一根血管,对自己身体的各种机能亦了若指掌。
这就是內视之术,凡人武者进入先天境界也能內视,但绝不可能如陈道宁看得这般清晰。
“好奇妙的感觉!”陈道宁睁开眼睛,将神念灌注在眼睛上仔细地看着这个世界,他发现这世界是如此的丑陋又是如此的美丽。他看到空气中漂浮着肮脏的灰尘,他也看到世间万物的生动变化。
陈道宁连日苦修以来,《鲲鹏万象》的境界虽然仍未有寸进,但被老人拔苗助长壮大的神识,却已经渐渐稳固下来,勉强达到能够调动全身细胞吞噬天地灵气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