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一行虽然从简,也有四五百人,照顾这么多人吃喝拉撒的众人,遍全落在会江驿丞和驿史两人身上。虽然他俩手下有县里派来的五十名民夫,依然从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直到下半夜,直到下半夜,明天的早饭,两人才累的跟死狗一样,各自回屋准备睡他俩时辰。
李驿史进到自个房间,一边锤着背,一边摸出火折子,吹出红光来,点着了桌子上的蜡烛……
烛光一起,屋里登时明亮不少,李驿史看见一条黑衣汉子,纹丝不动立在窗前……
李驿史下的掉落了火折子,大张着嘴巴两腿直筛糠,待看清那黑衣汉子的面容,他竟直接吓晕过去了……
本来算来个震撼出场的黑衣汉子,不由大为尴尬。只好将李驿史弄到床上,又掐人中又捏虎口,好半天终于听到
李驿史的呼噜声……驿史大人实在太累了。
黑衣汉子彻底失去耐心,正反俩巴掌将李驿史扇醒,揪着衣领把他拎起来到:“看看我是谁?”
鬼……李驿史惊骇欲绝。声音微弱道。
“不错,我就是鬼!”黑衣汉子恨声道:“来向仇人索命的恶鬼!”
见李驿史又吓晕过去,黑衣汉子只好说人话道:“别害怕,我是何常”
“何……何员外?”李驿史眼睛瞪得比黑衣汉子还大,牙齿打颤声到:“那还是鬼啊……”
“鬼有影子么?”黑衣汉子抬起手,烛光中找照出的影子,便笼罩了李驿史的脸。
“你竟然没死?”李驿史相信他是活人,依然难以置信道:“你是怎么逃过秋决的?”
“嘿嘿。”见他终于相信,黑衣汉子拉个杌子坐在床边到:“早跟你说过,我是锦衣卫!”
“那为啥不早亮明身份?”李驿史历经磨难,变得敏感多疑道:“平白受这份折辱”
“嘿,”黑衣汉子叹口气,说实话道:“其实我也没想到,先父传下来的身份,到现在还好使”说着便简单讲出前因后果:
“我家三代粮长,我爹我爷爷都是洪武朝的粮长。太祖皇帝时,粮长比现在受重视多了,我爷爷我爹每年都会进京面圣,太祖爷除了问些收威风物的问题之外,也会问他们当地史治民情之类。为了拉拢他们,太祖皇帝将天下所有粮长都编为锦衣卫,命其暗中监视地方官员”
“可惜太祖晚年,误信文官谗言,处死了锦衣卫的指挥使,解散了镇抚司,我父亲这些锦衣卫的密探,一下子失去了组织。他老人家临终前才告诉我真相,对我说,如今皇上重建锦衣卫,我们这些密探说不定早晚有回复身份的一天。我起先并不在意,日子过得不错,谁还想当探子?”黑衣汉子何尝恨恨道:“直到那姓王的小贼,害得我家破身亡,自己也要被处斩时,我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可惜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那后来是怎么回事儿?”李驿史小心的问道。
“其实还有有人听到心里去的,那位参与会审的锦衣卫千户,亲自查明了我的身份,认定我确实是锦衣卫百户后,便把我提到了京城的诏狱,然后给我改名换姓,把我放出来!”如此隐秘之事,何常却毫不掩饰的说出来,并不怕惹出麻烦锦衣卫的身份,让他的胆子十分肥壮。
“那现在员外是?”李驿史惊叹道。
“现在没有什么何员外了。”何常板着面孔、一字一顿道:“我姓常,锦衣卫镇抚司小旗常在是也!”
“不是百户么”李驿史小声道。
“嘿”何常,现在叫常在,常小旗尴尬的瞪他一眼道:“这是活命的代价,用三级官阶换来的!”说着又强调道:“镇抚司的小旗,地方致府也得尊着恭着!”
“那倒是。”李驿史满是羡慕的赞道:“谁敢惹锦衣卫啊。”
“当然。”常在志得满意的哼一声道:“这次兄弟自告奋勇,跟我们千户大人,护送钦差一行,想不到这么快就回富阳了。”
“可是富阳已经面目全非了。”李驿史叹一声,颇有残花败柳之意。
“对了,你们怎么沦落到驿史的份儿上了?”常在大量着起码老了十岁的李驿史道:“早先看见你老成这个样子,我都不敢认了。”
“唉”李驿史自然是李晟,只见他未曾开口泪先流,黯然神伤道:“姓王的爷俩,知道当初是我给你支得招”
自然不会饶过我,姓魏的又嫌我不和他一心,也乐于帮着他爷俩整治我”说到伤心处,李驿史哭得涕泪横流道:“县里那帮王八蛋,也是群落井下石的畜生,轮番我的秋风,到后来,连接上的流氓混混,都感到我家里敲诈,那王贤父子官儿越做越大,就越多人通过踩我来讨好他们,如今我家里值钱的东西,早被洗劫一空,你嫂子都不敢上街,一上街准被人占便宜,呜呜,我早就不想活了我
唉,咱真是难兄难弟啊,常小旗也被勾起伤心事,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出事儿之后,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胡不留那帮畜生搬走了,几房妻妾也纷纷改嫁,我找到我儿的时候,他正在跟着叫花子要饭,呜呜,不报此仇,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