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更加惊人了。
是以连周臬台这种严肃之人,都忍不住要八卦一下了:“这上面的字,是何人所题?”
“是县衙一名叫王贤的吏员。”魏知县汗颜道:“字是丑了点,但这首诗卑职大爱,就这么一直挂着了。而且这字,有提神的作用,学生每当案牍劳形,困倦不已时,只要抬头一看,就会马上清醒。”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周新缓缓诵念一遍,不禁赞道:“好一个‘任尔东西南北风’,想不到富阳县衙真是藏龙卧虎!”
“是……”魏知县原本不打算告诉周臬台,自己背后有高人支招。但高尚的人格可以感染人,魏知县觉着自己要是对周新不诚实,简直就不算人了。于是他坦诚相告道:“此人确非凡品,下官此番正是,全赖他的谋划!”
“哦?”周新颇为意外,旋即赞赏笑道:“文渊真君子也!”
“愧不敢当,”魏知县说出来,也是心情轻松道:“不过是近朱者赤。”
“哈哈哈哈……”周新素来不吃马屁,却还是被拍得大笑起来:“看来我白担心了,就凭这手马屁功夫,你也能在官场游刃有余。”
“属下从不说违心之言。”魏知县正色道。
“那就多谢你美誉了。”周新敛住笑容道:“本官能见见王贤么?”
“他就在门外。”魏知县赶紧出去,对候在外面的王贤道:“臬台要见你。”
“啊……”司马求失声惊道:“不会吧!”对他这种草根师爷来说,按察使那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不禁各种羡慕嫉妒恨。
“是。”王贤却很从容,后世自己连国家主席都天天见,当然是在电视上,对一个省级干部接见,自然不会诚惶诚恐。
见他波澜不惊的样子,魏知县不禁心里暗赞,果然不是凡品,但还是要嘱咐几句,以免他在臬台面前失仪。
进去签押房,大礼参拜之后,周新让王贤坐下,魏知县要告退,却被周新叫住道:“文渊可一起参详。”
“是。”魏知县应一声,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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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押房里,周新看着王贤,见他其实还是个少年,样貌清秀,双目黑白分明,亮得瘆人,一看就是很聪慧的小伙子。
不过对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能做出那样一首沧桑的诗来,想出那样老谋深算的计策,周臬台还是难以置信。
但当着魏知县的面,他也不好询问真假,那不成了不相信魏源?何况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他只是想找人问计罢了。无非就是问了,对方答不出,但只要问了,就有一线可能,于是他开口道:“小友,夫有个难题,听魏知县说,你很有智慧,故而冒昧一问,还望不吝解答。”
“……”王贤这个汗啊,我什么时候成了百事通?赶紧回道:“小人愚鲁,恐不能让老大人满意。”
“你姑且听之。”周新尽力和颜悦色,实际上仍是一脸冷寒道:“现在有一桩官司,让本官委实难决。你知道,本朝自行开中法以来,允许商人运粮到北边,再回到盐课司换取盐引,然后便可自由销售食盐。”
“是。”王贤如今是户房吏,这些事情自然知晓。
“但是朝廷的法令之下,各省又有土规矩。比如我们浙江,因为浙东产盐、浙西不产盐,但两浙都转运盐使司为了维持暴利,不许浙东的盐销往浙西。”周新缓缓道:“但商人趋利,他们费尽辛苦,才拿到了盐引,自然不甘心只在浙东销售,便时常有越界运销发生。对此,府县里向来睁一眼闭一眼,但盐司衙门却全力抓捕越界的盐商,扭送按察使司,要求按贩售私盐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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