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低落的士气,散乱的军心,让王贤的消息一下子就扭转过来!
将士们血脉贲张、捶胸顿足,嗷嗷叫着,恨不得立即出发,赶去那劳什子避风塘,干掉阿鲁台一伙人,省得他们浪费属于自己的粮食。
明军上下,已经把阿鲁台的粮食视为己有了。
可见,比起建功立业、升官发财的欲望来,生存的压力才是第一驱动力!
王贤和柳升、莫问相视一笑,又叹气道:“可是,沙尘暴就要来了,这种时候进大漠,恐怕是九死一生啊!”
“那又如何,总比留在这里十死无生强!”将士们却毫不在意,大声嚷嚷道:“不就是一百里路吗!就算是刀山火海,咱们也能闯过去!”
“要是在沙尘暴里迷了路,不能按时找到阿鲁台,咱们可全都要饿死在沙漠里……”王贤又微笑说道。
“那又如何!与其被千里追杀,窝窝囊囊而死,还不如死他个轰轰烈烈,搏那一线生机呢!”将士们热血上头,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说得好!”王贤击节叫好道:“这才是我大明的铁血男儿!”说着他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肃穆。“本帅便带你们杀入大漠,全歼阿鲁台,拼一条生路下来!”王贤的声音越来越高昂,每个字都带着无穷的决心,从他的口中喷薄而出,直入没个将士的心头!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杀敌的路上,决不能死在逃亡路上!”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满营将士齐声咆哮的应和。
“出发!”王贤拔剑指向北方,那黄沙漫卷的无际沙漠!
将士们轰然应命,在军官的率领下,纷纷上马,从营门鱼贯而出。
王贤等人也翻身上马,与将士们同出大营。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将士们一同唱起了那首明朝初年的军歌:
“风从-,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虽然这首军歌诞生于元朝末年,蒙古人奴役汉人的历史早已一去不复返,但依然激励着汉家男儿舍生忘死,用鲜血和生命续谱前辈英雄的篇章,决不能让胡虏再度乱我华夏!。
数万明军将士北上十余里,便进入了大漠,进入大漠不久,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便肆虐而来,尽管人马都用布罩蒙住口鼻,还是被打得浑身生疼、头晕目眩,甚至没法睁眼视物。
不过其实,睁不睁眼都无所谓,因为天地间都被黄沙遮盖,就算瞪大了眼,也最多不过能看清一两丈远而已,再往远处,则天地茫茫、尽是黄色了……
明军将士基本上是在闭着眼行军。进入大漠前,他们每人分到一段坚固的麻绳,按照命令将绳子穿过前一匹马的马鞍,拴在后一匹马的缰绳上,这样战马串葫芦一样首尾相连,后面的人马只需跟着前面的人马亦步亦趋,无需担心会因为看不清周围而掉队。
这样一来,在最前头带路的人马,责任就无比重大了。要是不小心带错了路,全军都会跟着走错路。而在这沙漠之中,一支没有粮食的军队,走错路就意味着全军覆没……
相信在全军覆没之前,将士们一定会把在前头带路的向导先宰了出气……
所以身为向导的心慈心严等人,那叫一个压力山大……
尽管有精于图上作业的锦衣卫从旁辅助,尽管早已确定了方向,两人还是满心忐忑,死死盯着各自手中的指北针?唯恐稍微走偏一度。
原本,沙漠上虽然没有固定的景物作参照,但好歹有日月星辰,以明朝高超的航海技术,借助天体确定方位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偏偏是沙暴天,天日无光、星月潜形,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玩意儿啊!
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指北针了,按照上头所指的方向,朝东北偏北十五刻走,如果不走偏的话,早晚会走到那该死的避风塘。
“可要是走偏了呢……”心慈惴惴的问一声心严。
“当心你的乌鸦嘴!”心严狠狠瞪一眼心慈,晃一晃手里的指北针道:“我们不是有这玩意儿吗?”
“话说这玩意儿靠得住吗?”心慈吃力的眯着眼,看着手里的指北针,那是一个圆形的铜盒,上面覆以透明的水晶,里面是一根纤细的磁铁,颤巍巍的指向一个方向,据说那就是正北方,然后根据上头的刻度和磁铁的夹角,就能确定此时前进的方位了。
“当然……”心严看一眼不断颤抖的磁铁,也觉着不靠谱了,声音不禁变小道:“靠得住了……”
“就算是靠得住,走个几十里不跑偏就不容易了,这可是二百里啊!”心慈苦着脸道:“这鬼天气,咱们留下的标记全都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