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雷厉风行,说于就于,马上命人将张狗子家的带来衙门。又吩咐二黑,这次由他来审理。二黑跟着王贤走南闯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王贤也向来尽量为兄弟们脸上贴金,是以伴着王贤的升迁,二黑已经累升至正六品锦衣卫百户了。
二黑应声笑道:“遵命,大人是不是担心泼妇难缠。”
“这个还真没想过。”王贤想一下道:“我让你审讯的意思是,诈她一下……”便如是这般的吩咐起来。
顿饭功夫,周勇禀报说,那女人带到了。王贤笑着站起身,对二黑道:“看你的了。”说着便转到屏风后面。
这还是二黑头一次问案,未免有些紧张,他整整衣襟,咳嗽一声道:“带上来”
便见几个锦衣力士,连拉带拽的将个二十多岁、颇有姿色、却一脸泼悍的女子带上堂来。这几个锦衣力士其实是王贤的亲信侍卫,去张狗子家前,就得了吩咐,让他们尽量粗暴无礼点,尽可能激怒张狗子的浑家。
其实王贤根本就是多虑了,那张狗子的老婆侯氏,本就生性泼悍,这二年跟着丈夫作威作福,早就受不得半点委屈了。昨天见丈夫被抬回家来,一条命丢了七七八八,到现在还昏死着呢,一颗心里憋满了怒火。她本就打算今天来北镇抚司衙门闹一场,给丈夫讨个说法的
谁知还没出门,两个凶巴巴的锦衣力士便冲到她家里,说她丈夫被镇抚大人开除了,让她去衙门把他的东西收拾回来。侯氏一听就毛了,她嫁给张狗子十年,就这二年过了点吃香喝辣、人前威风的好日子,这都是拜她丈夫在锦衣卫的官职所赐。这要是被打回原形,那又得回到过去那种苦哈哈让人瞧不起的鬼日子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侯氏是打死也不想回到从前了,一时间热血沸腾、战意盎然,她要去北镇抚司大闹一场,李春要是不收回成命,她就把他那些丑事全抖搂出来
所以当她被带到堂上,看到一张陌生的黑脸膛时,根本理都不理,扯着嗓子叫道:“李春呢,叫他出来见老娘”
“嚷什么嚷?”见自己这一百八十多斤直接被无视,二黑郁闷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敢大喊大叫”
“什么地方?不就是个流氓窝子么”侯氏本来就满肚子火气,既然这个不长眼的黑皮非要往上凑,她也不跟他客气了:“你让李春那个老流氓给老娘出来,我他八辈祖宗,吃我们家的拿我们家的,连老娘都给他睡了,现在吃于抹净想把我男人扫地出门门都没有”
她在那里气势汹汹的喝骂李春,王贤在屏风后都听得耳膜生疼,不过过滤掉那些污言秽语,他还是听到好些有用的东西……心下不禁一阵暗喜,那刘氏提供的消息果然有用,这侯氏确实知道很多事情
之前他还担心,那些人在忽悠刘氏前来告状的同时,会给侯氏封口,但现在看来,他们显然没想到他会在第一时间就找上侯氏,结果被他抢了先……
事实上,王贤的人带着侯氏前脚刚离开张家,后脚庄敬便提了药来探望张狗子,却看见一众锦衣力士裹挟着侯氏扬长而去。庄夫子惊得张大了嘴,手里的药包也掉在地上……
他庄敬号称小诸葛,自然不会算不到侯氏这个漏洞,只是想明白时已经是半夜,便打算今天亲自去探望张狗子一趟,对侯氏面授机宜。他是打算在侯氏身上设个套,让王贤往里钻的,为保证万无一失,他甚至不放心让手下传话,而是要亲自登门。
谁承想小诸葛今日却失算了两次,一个是万万想不到,那严郎中的老婆居然那么心急,昨天晚上让人传话给她,今日她就跑去北镇抚司衙门告状。这让以为她怎么也得过两天才会去告状,时间还很充裕的庄夫子,一下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当时庄敬也没真慌张,因为在他看来此案错综复杂,且年代久远,王贤就算接了状子,也得几天才能理出头绪,更不可能一下及联想到侯氏身上。不过担心夜长梦多,他还是让人买了治内伤的药,上午就去张狗子家探访。谁知那王贤竟得了刘氏的提醒,一上来就把侯氏带走,让庄敬彻底的慌了神。
“不行,不能由着他搞下去。”其实庄敬不认为一个侯氏能改变得了什么,但一想到对手是那个总能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王贤,他就难以淡定下来。他赶忙上马,回锦衣卫衙门报告去了。
所谓阴谋,百密难免一疏,如果被人抓到漏洞,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话分两头,说回北镇抚司衙门。王贤就是要让侯氏产生天要塌了的感觉,激发出她鱼死网破的念头来,这样才会吐出他想要的东西。
现在看来,用不着再添柴了,侯氏的熊熊怒火,已经把她的理智全烧光了,她跳着脚、舞着手,唾沫星子喷了二黑满头满脸,把李春接受张狗子贿赂、还睡了她的丑事儿,一桩桩都吆喝出来。
二黑一边用手背挡着脸,一边暗暗哀鸣,终于明白大人为何要让自己顶班了,原来是预见到会有泼妇撒泼的场景。不过那李春还真是奇葩呢,这女人这么彪悍,竟然还有性趣……
侯氏翻来覆去,骂得都是那几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