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瞎子的脸色早就变了——他最最痛恨有人当众踩他的痛脚,更何况对女人越来越急切的渴求,使他对当年的那些劳什子,心存一丝后悔了。(但他是个倔性子——后悔药再苦再涩,也只愿意一个人品舔,而不需要别人真诚的怜悯、同情或是做作的、假惺惺地往药里加“糖”。何况曾桂生刚才的那些东西并不是糖,而是一把辣椒粉,这叫他怎么不肝大火旺:“都是陈年bi话了,到如今还拿出来糊什么屎屁股?没有话说了是啵?”曾瞎子怒眼瞪着尴尬十分的曾桂生。
见曾瞎子并没有采取什么粗鲁的行动,曾桂生才觉得内心释然了一些,讪讪地说:“好!莫说,莫说就是,也是你自己起的头。你这好脾气,别个怎么敢给你做媒呦!”
“就打一辈子光棍也干得!就是不让别个戳我的痛处,踩我的痛脚!”
“好咯!好咯!再也莫讲就是。只是我这叔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冲撞我也无所谓。看在你死去的娘和老子的面上,怎么样也要帮你把老婆收进屋!”
曾瞎子很有些怀疑地盯了曾桂生好久,见他不象是信口开河,捉弄人,眼里竟雾上了一丝水气,嘴唇也动了几动,然终于没有说出感激和道歉的话来。
曾桂生果然言之有信,给曾瞎子连八牵地介绍了几个对象——个个都长得象猪八戒的奶奶,竟无一例外地,不和他讲半句遮面子的话,直拣那些足可以刺得曾瞎子七窍流血的恶毒话。曾瞎子一度丧失了那一丝心存的微弱的希望和信心——象被强烈的太阳光无情地剥蚀着的屋檐上的冰凌,慢慢地消融殆尽。
“没有指望了!叔老子哎!”曾瞎子神情凄苦地对曾桂生说:“这一辈子只有打光棍的命了!如果你还给我技术几个那样的货色,我怕要被弄癫呢!”
曾桂生一听,心里乐开了花:“癫了才遂我的意呢!你知道憋在我心里的这口恶气有多重,多令人难受吗?”心是这样想的,但脸上却充满了关怀:“傻崽呃!我有责任让哥嫂的香火延续下去呢,莫灰心,啊!我都没有失去信心哩!不急,慢慢来!”
曾桂生是下决心要将曾瞎子逼上绝路的,看着他每况愈下的面容,就知道自己的招法很绝妙。他在信心百倍地等待着如意结果的出现。
曾瞎子感激地点点头,却抹不去脸上那莫名的灰败。
久而久之,曾瞎子降低了标准。找黄花货显然是不行了,二婚或是水过几丘田的都行,甚至只要是个母的就好了。既然如此,曾桂生将他那新寡的外甥女捧了出来:“你看我那外甥女要得啵?”
“她——恐怕——不会理我了!”
“咳!有叔老子呢。我去那个一下······”
不等曾桂生说完,曾瞎子就表态了:“要的!如果成了!我有一根烟,决不会只孝敬你老半截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