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太阳完全从天边的沙漠下露出整张脸的时候,十二使徒中的背叛者犹大也在城外自缢的歪脖子树上咽下了自己这一生的最后一口气。
与此同时,耶路撒冷城内,由犹太人长老会发起,由罗马占领者总督彼拉多主持的针对耶稣的最后一次公审,也在万众瞩目之下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带拿撒勒人耶稣。”
彼拉多坐在自己高高的宝座上,俯视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仪态威严,需要说明的是,这个所谓的审判场所其实就是一段紧紧毗连彼拉多居所宫殿的城墙凹陷,有一条好几米的石阶联通上下,彼拉多和他的罗马侍卫位于城墙上,而一众被奴役的犹太人包括他们的长老,则像牲口一样拥挤在一个大概百来平米的“口”字形空间里,至于耶稣,则是直接被侍卫通过城墙内的通道带到了彼拉多面前,因此看起来反倒比底下的长老们更有人权一些。
“你就是耶稣?”
看着面前已经被血糊得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彼拉多也不由得一怔,他和耶稣曾经也远远地有过一些交集,但是现在,若非明知道卫士不可能带错人,否则他还真的不敢把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囚徒和那个器宇轩昂的先知联系在一起。
耶稣看着彼拉多,没有说话,现在的他已经非常虚弱,一身的伤口都是粘稠的半凝固血块,尤其是头上戴着的那一顶荆棘编成的头冠,那是无聊的狱卒们戏弄他所作,一根根尖利的长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头皮,流出的鲜血几乎蒙住了他的眼睛,整张面孔上除了一片鲜艳的红就再也看不出原来的肤色,不过,透过重重叠叠的鲜血,依然能隐约看到他眸子深处的一丝湛然,显然陆仁他们涂抹在刑具上的药物非常给力,直到现在效力也没有完全退去。
“耶稣,犹太人指控你自称是犹太人的王?你说过这话吗?”
对于耶稣的失礼,彼拉多毫不介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起了案件最核心的东西,从他的夫人那里,他已经对这个自称先知的男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知道他是一个不凡却也不坏的人,也清楚不凡的人往往都不能用俗礼约束,更何况对方现在已经身受重伤,身为一方总督,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
“我代主牧养苍生。”
耶稣的回答很有技巧,但是即使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他的声音里也不失倨傲。
可惜的是,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彼拉多的反应,反倒是让底下的犹太教长老忿然作色,在彼拉多这样的上位者眼里,他充其量就是一个有些喜欢妄想的好人,不过对于一向以主的意志在人间的代行者自居的长老会来说,他这句话却无异于掀开了他们的逆鳞!
“大逆不道!明明是魔鬼的儿子居然还敢打着主的名义招摇撞骗!”
这是一个长老团的骨灰粉在说话了。
“天上的权柄归于主,地上的荣耀属于罗马皇帝,你怎么敢如此玷污皇帝陛下?”
这个比上一个聪明一点,知道犹太人的主对彼拉多没有什么约束力,干脆就扯上了罗马人的皇帝,如此一来,就是彼拉多也有了三分顾忌。
“钉死这个冒认先知的异教徒!”
这个的要求就更是直接了,不过却喊出了长老团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在他们的暗示下,鼓噪的人越来越多,纷纷要求彼拉多立刻钉死耶稣。
彼拉多皱了皱眉,“我觉得这个人罪不至死,鞭刑已经足以惩治他的罪过了。”
“总督大人,你这么说不对,这个人亵渎了我们犹太人的信仰,百死不足以赎其罪。”带头的长老踏前一步,抬头看着彼拉多,话语里却暗含着威胁,“如果他不死,即使是我们也不足以平息所有犹太人的怒火,相信皇帝陛下也不希望您管理的地方出现暴动吧。”
彼拉多脸上一怒,不过旋即就平复了下去,他在心里冷笑了几声,心说“什么所有犹太人的怒火,分明就是你们几个老不死的私利吧”,不过出于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考虑,他沉吟了一下,还是提出了另一个折中的方案,“我这里还有一个杀人犯,现在他和耶稣之间我只能处死一个,你们觉得我应该处死哪一个?”
说着,他就又让卫士们带上来一个粗壮丑陋的大汉,看到这个大汉的那一刻,隐藏在人群里的陆仁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帅到了极点。
“他杀了十几个犹太人。”彼拉多平静地望着犹太长老们,“他和耶稣之间,只有一个会被处死,而另一个则会被当庭无罪释放。”
按他的本意,是希望用这种方式保住耶稣的性命,因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应该会选择释放一个罪证确凿的杀人狂,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犹太人长老对于耶稣的杀意比他想象的还要浓厚许多倍,在他们的指使下,几乎底下所有的犹太人都开始叫嚣起类似于释放杀人犯,处死耶稣之类的话。
“你们……”
彼拉多双眼一眯,冷冷地盯着脚下的长老们,“你们真的决定了?”
和彼拉多的眼神一对上,底下的长老内心均是一寒,知道这次算是彻底把这位罗马总督给得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