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成群结队拿枪指着自己的士兵,陆仁搓了搓脸,给自己挂上了一个故作冷漠的笑容。≥
“就这些了?”
他的声音有些清,笑容有些浅。
然而所有听到他这一声轻笑的人,在这一刻却莫不齐齐打了一个寒颤,就仿佛听到了十八层地狱深处厉鬼的哭号。
“我来。”
忽然,一个抱盾的身影再度插在陆仁和士兵之间。
陆仁望着何铮坚实若山的背影,又笑了笑,伸手把他拨到了一边。
“他们是我的。”
风吹过长街,拂乱了陆仁的刘海。
他从包围着众人的士兵身上一一扫视而过,目光看到哪里,哪里的士兵就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蓦然间中了什么恶毒的诅咒。
只有陆仁自己才清楚,就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一只只女鬼的惨白虚影,已经从自己瞳孔深处爬出,爬过黄线,爬过长街,爬过百十米的长长距离,如同痴缠情郎的怨女,死死地攀附在了每一名士兵的背后。
霎那之间,陆仁眼中的战场变得有如鬼域。
在那一堵堵迷彩色战斗服组成的人墙之间,在那一支支林立如苍松翠柏的枪管之间,在那一条条肌肉虬结的手臂之间,忽然有一缕缕漆黑的长发飘落,如同深渊最黑暗处的海藻,招摇,蔓延,弥漫着死亡的香味;一条条死白色的玉璧轻环,温柔地搂抱着每一个士兵的胸膛,轻抚着他们的脸颊。然而看在陆仁眼里,那一抹无情的温柔。却像是无常的锁链,索命的枷锁。只待他轻轻一勾手指,就收割走这成百上千的性命。
“真是不想看啊。”
陆仁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不想去看那一片血海。
他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动作,甚至连惯用的响指都没有打。
他并不想过分刺激到这些神经绷紧的士兵,这个世界的武器已经全面超越了地球,他虽然并不怎么害怕,但却唯恐纷飞的流弹会伤到自己的队友。
像何铮,这个或许沉默少言,但却足够可靠的大男孩。
尽管他总是挺着盾牌冲在最前方。伪装成一副永远无所畏惧的样子,但是陆仁心里却非常明白,没有人不怕死,何铮亦然。
他的伪装,说到底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惜他的身体,却远远不像他的自尊一样坚硬。
尤其是在不动用巨人变身的情况下,他比一个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或许受到伤害的时候也会激发暴走。但是万一瞬间被子弹贯穿要害,却不可能像原著里一样复原,而是只有……死路一条。
“我可不想你们就这样死了,至少不能死得这么没价值。”
最后看了一眼精神力扫描里映射出的队友们。陆仁嘟哝了一句。
他虚悬在体侧的手指,轻轻做了一个“按”的动作,缓慢。幅度极小,但却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力量感。
如同要按碎面前的一切。
然后。如他所愿。
所有挡在他面前东西……真的碎了。
怨气的视野里,满眼的长发陡然扬起。像是被狂风激飞的野草,一点又一点的红芒接二连三地亮起,远看好似荒草地深处的野火,然而,只有当你仔细去看,去品,去回味的时候,才会悚然发现,这些红芒非但没有火焰的灼热和阳刚,反而透着一股子阴冷,仿佛三途河里流淌着的汩汩鲜血,仿佛黄泉路旁盛开着的凄凄彼岸花。
那是伽椰子的眼睛。
红色,是血的颜色,也是她们纠缠了三生三世的怨恨。
“轰!”
一声巨响。
原本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士兵方阵,此时却像是等待秋收的麦子,陡然倒塌下去一大片。
无尽的血水从士兵们身体的每一个窍孔里喷出,像是有一只无形的鬼手在攥住他们肆意挤压,漫天都是爆开的尸体,这个时代引以为傲的高科技护具在伽椰子面前变得不堪一击,残肢断臂飞舞,就连复合材料打造的枪支也惨遭连累,在一只只鬼手的争抢下,瞬间就被撕得粉碎,零件四散,还不等落地就又被怨气腐蚀,像燃烧的蜡烛一样融化开去,只剩下一地丑陋的黑色浆液。
“战斗结束。”
短短的十秒之后,陆仁微闭的眼睛睁开,给这一场屠杀画下了句号。
随着他轻轻一挥手,所有的女鬼顿时散去,就连笼罩在场间的阴冷,也在瞬间解除,消散得无影无踪。
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落下来,却温暖不了一地的尸骸。
是的,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之前还军容威武的士兵集群里,就再也看不到几个活人。
伽椰子杀人,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即使偶有几名伤兵未死,也只是它想换着花样折磨这些可怜虫罢了。
陆仁缓步走过一片血海般的屠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更没有多此一举地去补上一枪。
他看过那些士兵的伤势,都是恰到好处的精准手法,一击之下,比外科手术还要犀利,而且非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