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渤州官吏松散混乱的惩戒旨意,很快便会下达过来全文阅读。”
“……”
“不必担心,你本人不会受到什么牵连。相反的,这次的事情,你处理的很不错。从这件事也得出,你能胜任的不止一名小小的州府文书。有意向的话,到国府中来发展吧!”
“……您、是说我么?”
“是的。如果你想要换个更适合你的工作环境,我可以向主上举荐。”
“好,好的。多谢您的美意,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
以上便是凌纾旁观的一场嘉奖与被嘉奖、某人恩威并施的对话。待人走了以后,她斜眼望着长庚,说道:“……潼末大人,非池中物啊。恭喜啊您,又拉拢了一员潜力股!”
对于凌纾话语里的陌生词汇早已见怪不怪的长庚,淡淡说道:“不见得他就会答应吧!”
切,怎么不会!凌纾暗道,你都断人退路、又许以厚望了,只要潼末不是傻子,他都会明白该怎样选择。而显然的,那小子一点儿都不傻!
话说回来长庚这人可真黑啊,他向刘王请来的旨意里连坐了渤州上下大票官员,唯独漏掉了潼末一人,这不是在给人家树敌么?!当潼末的上级对他产生了猜忌以后,他在这里的仕途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然后又先向人家抛出橄榄枝,简直就在说“看吧你现在只有这条退路了而且这个选择可比你原先的有前途的多”,典型的打你一棒再给一个枣儿,让人明知道他的用意的同时还不得不接受。
凌纾不得不叹服,这就是阳谋啊阳谋!到底是多年官场生涯磨练出来的(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实际年龄到底有多大),长庚大大求膜拜……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人还在渤州就敢用青鸟向刘王汇报自己的视察结果,就不怕渤州侯收到消息后发起狠来把他俩灭口在这里么!喂喂她是无辜的喂!
以上那些想法也仅仅是凌纾的想法了,她现在大概掌握到话该说到什么程度才不会触及长庚的逆鳞了——这家伙明显就是那种自己可以随意各种揣度别人心思但却不允许人家对他这样做的人,嗯,就算你揣度了也没关系,不要对他点明就行!不然人家会以为你是在‘不知天高地厚’地挑战他的底线哩!
凌纾一边想一边啧啧叹道,看不出来,原本以为是深沉腹黑款的,没想到竟然还兼有傲娇属性?!真难得……
向长庚表明了自己关于被灭口的担忧以后,不意外地收到鄙视的一瞥。“你真是想太多了……且不说渤州侯明面上与我是平级,实际上……一国九州,州与州之间是存在着等级之分的,同样的,管治一州的领主之间也是存在这种等级之分的。”
潜台词就是别杞人忧天了,他的所作所为皆在权限范围以内。凌纾又明白了——自己确实是瞎担心了!没理由自己想到的事情他会想不到啊!
“那、州侯之中,像你这样身兼二职的常见吗?”
“柳国目前确实是只我一人,但四极国之中的芳国,由于前峯王滥施酷刑而失道,惠州侯月溪弑王杀麒麟,从此领导朝政,虽未正式宣布,也算是行伪王之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人也算是身兼二职吧!”
惠州侯月溪,这个人凌纾知道。他打着拯救百姓的旗号带兵攻进王宫,砍下王的头,同时还以“百姓对连着两次未选出明君的麒麟感到失望惶恐”的理由杀死了峯麟。从此芳国失去了天帝的庇佑,蓬庐宫舍身木上至今都未结出芳国麒麟的果实!
没想到长庚会拿这个人当例子……这说明了什么?凌纾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总觉得在他平淡的语气下还潜伏了什么。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她也无法再次捕捉,便摇摇头将之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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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柳国的国都设在朔州,名为芝草。
凌纾原本以为这样一个名字的都城会是植被覆盖的美丽的绿色之城。但是,当她亲眼见识到了芝草的全貌时,还是忍不住为它的独特震惊地瞪大了眼。
这,真的是美到极致的一个都城。是的,就算那成片的建筑只在人眼底留下黑白两色,也不能掩盖其风格独特的美。
柳的王都,建立在一汪面积甚大的湖泊边上。依着碧色的湖波,是起伏不平的街道与房屋。建立在凌云山脚下的白色城镇,取材自凌云山半山腰的山石。灰白色的石材筑起了高高低低的房屋,连同铺路的石板一起,那清一色的白突显了这个城镇的简素与淡雅。据长庚说这是因为芝草周围缺乏可供建筑的木材,比起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从远方运来木材,倒不如就地取材,从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切割下石材,建造出了如同山的一部分一般的城镇。
凌纾对此表示赞叹,真是聪明的作法啊!就近切割山石,既省时省力,又建造出了风格独树一帜的都城,这简直再好不过了!而且石屋总比木屋的防蛀性要好的吧!
“房顶用的是柳国特产的墨色木材作支撑,瓦也是墨色的,所以,芝草又可以说是一座黑白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