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容对陶胜风不陌生,虽然没见过面,上辈子却听沈墨然讲过他的很多事迹。
陶胜风与沈墨然成为好友,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洛京城里四大美人,两个进宫当了皇帝的妃嫔,一个是皇帝的同胞妹妹,石太后所出德阳公主苻锦,一个是调香世家柴家的独生小姐柴福儿。
柴福儿不独貌美,最希罕的,是体有异香,所到之处,五丈之内,芳香扑鼻。
有人认为是调了香放在身上,于是有一帮好事之徒,把柴福儿骗到某处,据说使女婢剥了柴福儿衣裳,把她丢进河里洗刷了几遍,奇香却半丝没失。
柴福儿是天生带的奇香一事落实了,然她曾被人劫走,去衣洗身的传闻也人尽皆知。被除衣洗身期间有没有遭到侵犯,虽然好事之徒说是使女婢行之,却仍免不了遭人疑诟。
于是柴福儿虽身负美貌兼体有奇香,却无高门望族出色子弟求亲,高不成低不就,年华蹉跎,与德阳公主一起,成为洛京城里年已双十仍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这一年柴福儿的爹柴伯安再也等不下去,公布了消息,要在自家门前搭高台,效历代佳人,让女儿抛绣球招亲。
一般人只想着有热闹可看,察觉不到其中的商机,陶胜风则不然。
柴福儿名满京城,柴家巨富,柴家香声名在外,连皇宫里的贵人用的香薰香料香水,也大多出自柴家。这一番抛绣球招亲,吸引前去的人,除了贪财好色的,看热闹的,也有不少想寻机与柴家攀上关系的商户。
陶胜风在听说了柴福儿要招亲的消息后,就密令了手下人去和柴伯安商议,把抛绣球的地点改在场地开阔的西城城门口,陶氏商号负责搭抛绣球的高台,负责派出人员维持秩序,柴福儿的穿戴衣饰,均由陶氏负责,交换条件是,抛绣球时间拖足三天,陶氏商号要在高台四周竖许多宣传陶氏产品的牌子。
派去接洽的人回来汇报,柴伯安答应,明日便可拟好约定书过去签字,然后准备一切事宜。
陶胜风听说谈妥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陶氏的生意那么大,每日光抽核帐目,签字批文,讨论各商号的进产销,就够他忙的了。
想不到,翌日傍晚,负责人一脸颓败来汇报,嘴边的肉被人挖去了。
竟然有人敢虎口夺食?并且,还能令柴伯安在与陶氏有口头协议时仍反悔,此人的嘴皮工夫,委实不可小觎。
胜败兵家常事,陶胜风没有恼羞成怒仗势压人,只是命手下管事密切留意着柴福儿招亲的进展,并留意着,是哪个商号的人说动柴伯安反悔的,他对那个人很感兴趣。
才过了两日,陶胜风就见到了令他感到好奇的那个人。
——沈墨然。
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沈墨然登门拜访,连递名刺都没有,他对守门之人说:“你和陶爷说,负责柴家小姐招亲事宜的人有事与陶爷相商。”
霸气强悍,不卑不亢,简约明了。
陶胜风听了守门人的禀报后,毫不犹豫地接见了沈墨然。
看到沈墨然的第一眼,陶胜风暗赞了一声,好个英风内敛的出色人物。
年约双十,脸部线条刚毅,那双眼睛平静清冽的让人见之不能忘,紧抿的嘴唇微微上挑时,又将眸底那丝冷冽无言化解,带给人如沐春风的暖意。
“在下沈墨然,冒昧了,见过陶爷。”
沈墨然拱手作揖行了一礼,抱拳的一双手指节修长干净,骨节匀称美好。
陶胜风看得一呆,迟疑了一下,方朝一边椅子打了个手势,冷冰冰问道:“你是哪个商号的?以往没见过。”
“在下不是洛京中哪个商号的。”对他的冷漠,沈墨然平静以对,三言两语道了来意。
沈墨然与柴伯安订下约议,负责柴福儿招亲全部事宜。因听说之前陶氏商号与柴家已有了口头约议,特来赔罪,并表示,抛绣球高台左近最好的六个位置给陶氏商号做广告位。
“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安排这个招亲会,还有,你是怎么说服柴伯安在与陶氏有口头协议的情况下,与你签下约议的。”陶胜风听了沈墨然的话后,并没有捡到便宜的喜色,他的声音更冷了。
“我的安排,大约会与陶爷的的设想相近。”沈墨然微微一笑,从袖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陶胜风。
与陶胜风之前的安排,果然一摸一样,在洛京西城门外开阔处搭高台,周围搭设广告店招宣传产品和商号。
“我让柴老与我合作,只说了一句话,陶爷尚未婚,此事若由陶氏主办,只怕于柴小姐声名,更是雪上加霜。”
绝!太绝了!
陶氏负责此次招亲事宜,自己未婚,与柴福儿年貌相当,却不求亲,确实会给人嫌弃柴福儿的印象。
当然,若没有人提起,谁也不会去作这般联想,京城里与柴福儿年貌相当的出色男儿多了去。
只是,提起了,便由不得人心中转了几转,柴伯安拒绝陶氏,也就在情在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