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然这些年在外游学,学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营商之道。在各地行走时,他除了考察各地的商业状况,商品信息,还与各地为人诚实守信家资雄厚的商人结下同盟。
沈家扇占了宁国檀香扇一半的销量,商人或清晰或模糊都听说过,沈墨然目光精准敏睿,虑事周到,再打出沈少东家的名号,十个商人里面有七八个卖他的面子。
有机会坐下商谈了,沈墨然想与谁合作,还没有失算过的。
这些年他虽一直在外没参与到家族中的檀香扇产销,人脉却也很广,经他的手促成的生意,也有千八百宗,那些与他合作的商号赚的不少,他自己也得到不少分红,手头有五万两银子。
这几日他给各地交情颇厚的商号去了书信商借银子,虽还没得到回信,却也没放在心上,他自忖五万两银子,还是借得到的。
沈墨然突然提出购买阮家扇,其实是看出阮莫儒心事重重,也许今年的阮家扇找不到买主,欲为阮莫儒解围。
若是猜错了,阮家扇卖给他人,他算是瞎操心,若是没猜错,则只当花十万两银子向阮莫儒赔礼,为阮梨容惊马一事道歉。
沈墨然心中,让沈家腾飞的计划,是联合整个香檀县的制扇人家,让这些人家生产的檀香扇,都交给沈家销售。
沈墨然订下的合约书里,沈家从这些人手里收购檀香扇,价格与他们自个儿销售一样,可就近在当地交给沈家,他们可免了运费和送货时间,能舍下不少人工费用。
沈墨然走了几日,已跟和不少商户签下合约。
这日他正要往预定的下一个商户而去,沈千山派了人来找他,要他即刻回家。
“墨然,你和那些商户订那种合约,是怎么回事?价格怎么能和市面上一样?”沈千山有些气急,气收购价格高了,担心收购了这许多扇,销售不出去压资本。
“销售我有路子,这个爹不需担心,至于价格?”沈墨然停住,望着沈千山不语。
沈千山被儿子悠闲的姿态镇住,不急了,细细一想,不觉喜上眉梢,“墨然,你打的是统一销售的主意?”
“嗯。”正是这个主意,香檀城的檀香扇宁国闻名,别的地方也有檀香扇,却极少,制工和材质亦无法与香檀城的扇子相比,把香檀城所有的扇子垄断在手,统一销售了,价格便由沈家说了算,这价格不用提很多,一把扇子几十文,虽不多,当不得量大,沈家一年能多赚进不知多少银子。
“墨然,这主意好啊!”沈千山喜得哈哈大笑。
“爹若是没别的事,孩儿就走了,才跟小部份商家订下合约,还需尽快跟其他人谈谈。”沈墨然转身往外走。
“这事爹来办,墨然,你骑上咱家那匹青骝马,先去绕盘崖把阮梨容带出来,记得趁这个机会亲近她,最好是……”最好是乘便把人占了。
“爹你说的什么?”沈墨然怀疑自己听错了。绕盘崖,进去有死无回,香檀城每一个人都知道。许多年来,唯一活着出来的一个人,是沈家的青骝马进去带出来的,沈家的青骝马会认路,然也是侥天之幸的。
“你妹妹这回变聪明了……”沈千山喜滋滋搓手,前几日他按女儿说的,假装手伤了,要使沈墨然代他签文书,然后伪造出沈墨然代替的亲笔签名婚书,谁知沈墨然一张一张细看,然后说,都不是急着签的,让等他手伤好了再签。
他想着这样作罢,女儿却不愿放弃,这几日到处找沈墨然写过他名字的纸张,要照样子模仿,找来找去没找到,倒与沈马氏一起找到许多年以前,阮丁氏发给沈家的亲柬。
“你妹妹模仿了阮丁氏的笔迹,给阮家送了信,想不到阮梨容真的上当了,往绕盘崖去了。墨然,那地方听说鬼进了都怕,阮梨容一个女孩子,一直走不出来肯定会害怕,你及时去了……“沈千山嘿嘿奸笑着,比了个手势,要儿子要阮梨容惊惶失措之时,把她占了,亲事便板上钉钉了。
沈墨然攥起拳头,克制再克制,没有一拳击向父亲笑成一团花的得意的脸庞。
强作镇定,沈墨然松开拳头,平静地问道:“我去了,阮梨容会想,我怎么知道她去了绕盘崖,不是就摆明了,骗她进绕盘崖的,是咱家吗?”
“你妹妹都算计好了,咱家的青骝马不是曾经从绕盘崖救出来过一个人吗?阮梨容去绕盘崖之前,来咱家借过马,你妹妹说你骑着马出去了。”
“哦,后来我再骑马进去救她,便是咱们后来想到这件事?”沈墨然冷笑。
“正是。你妹妹说阮梨容甚是想念阮丁氏,明明人已死,可她存了痴念,要骗得她上当不难,想不到她真的上当了。”沈千马乐呵呵笑着,笑容突地僵住,却是沈墨然一脚踹倒他身边的楠木方几。
砰地一声巨响,沈千山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喝斥儿子,沈墨然千年寒潭般的冷眸在他面前扩大。
“爹,你们不用再费心了,我不会娶阮梨容。”
看也没看父亲的脸色,沈墨然冲了出去。
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