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利斯堡。
尼尔坐在西堡的书房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盘水晶雕刻的国际象棋。
因为谋杀案调查而被剥夺了一切权利的他,早已恢复了那种清闲到无所事事的生活,整日除了摆摆象棋看看书,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忙,可传说中应该出现在被迫退休的老年人身上的那种抑郁不适,却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
“是伊莎吗?”听到开门的声音,尼尔头也不回地道,“帮我准备一下,我想出门一趟。”
“爷爷。”
尼尔僵住。
她站在书房的门边,一身古罗马式低胸露背长袍,腰间的丝绸腰带如瀑布般垂坠而下,犹如天鹅绒一般深湛幽怨的蓝。
尼尔艰难转头,深邃的海蓝色眼眸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刚才……叫我什么?”
她微微偏首,笑容镇定自若得近似于鬼魅,“怎么,我叫错了吗?”
尼尔扭过头握住棋盘上代表杀戮的圣剑骑士,“怎么?因为害死了你的未婚夫,所以,终于学会妥协了?”
“妥协?”她的唇边浮现一抹笑,表情像是听到天方夜谭般惊愕,“爷爷,您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尼尔沉默地背对着她,伸手将骑士往前推出一格。
嗜血的灵魂,唯有靠杀戮才可获得平静。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凶手是谁。”她缓缓道,“您的儿子,我的父亲,早已告诉我真相。我没有选择杀了他,只是因为……怜惜他那张和我父亲一模一样的脸。发动谋杀案调查,只是因为,我想和尉临风结婚。我原本打算在和他结婚之后,就终止调查的,还你们这些高贵的人种自由,也还我自己自由。可是,有些人总是不愿意让我称心如意。”
“爷爷,就算是看在您当初娶塞茜娅奶奶的心情上,您也不该这么对我。”
“我们的情况,和你不同。”尼尔道。
“是的,是不同。”她点头道,“就像当初我父亲得知弟弟的死因,将谋杀的证据亲手送到你面前的时候,您冷酷而无情地说,一个无法保护好自己家人的男人,就不应该试图去做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您这一辈子,直到塞茜娅奶奶病逝,都将她保护得很好,所以您有资格说这句话,我的父亲被您反驳得无话可说,选择了默默离开,并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按照您所交待的那样,试图保护好我。”
她将一叠资料和一片录音带甩在书桌上。
“这些就是当年的那些证据,还有父亲和您见面时您承认知道莱伊就是凶手的谈话录音。”尼尔倏地起身,表情愕然地回过头看她,她高举起右手,“另外,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就知道勒法夫瑞之戒的秘密。”
能够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族长,另一个,是死人。
尼尔迈步上前,表情沉怒。
“杰尼斯就在门外。”她道,“如果我把这些证据交给他,您的儿子……”
尼尔停住脚步。
“现在,告诉我,您要怎么办?”她的唇边泛起笑意,徐徐道,“是要把伯利斯堡交给我,承认我的族长身份;还是要以知道了勒法夫瑞之戒秘密的罪名杀了我,顺便,让我在一无所有地离开这个人世之前,带上您最后的一个儿子作伴黄泉?我亲爱的,爷爷。”
巨大的常青藤族徽下,是空荡荡的族长王座。
会议室里的家族成员分成了几个泾渭分明的派系,正在推举各自的替代族长的人选。虽然争执的音量已被极力压低,却仍令整个会议室里充斥着令人厌恶的争吵。
丑陋的人性。
阿托斯孤孤单单地坐在王座下首,前几日仍然围绕在他身边的盟友们早已一个个地分崩离析,留下他一个孤家寡人。罢免议案的支持率也由第一次表决时的61%上升到了87%,如果不是替代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决,族长王座早几日就已换了新的主人。
这是一个微妙到令人无解的死局,却会随着时间流逝,偏向对mademoiselle更加不利的那一方。
况且,听说昨天晚上……
室内的争执声忽然稍弱。
阿托斯抬起头,看见巨大的门扉无声地朝两边滑开,站在门外的高大男子,满头金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颊边却有两丝垂落着的卷曲长发。
“克劳伦斯!”有人惊讶地站起,“你不是……”
克劳伦斯·德·勒法夫瑞无视众人的疑惑质疑眼神,踏上深蓝色地毯,径直往前。
众人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名衣领镶红的执法队成员,“克劳伦斯先生以及他的直系亲属已被证实没有参与到针对亚历山大·德·勒法夫瑞的谋杀案中,所以从昨日起,他已恢复自由。”
克劳伦斯走到台阶前停下,阿托斯慢慢地站起身。
“很抱歉,我的叔叔。”克劳伦斯偏过头对阿托斯道,“虽然不明白您为什么在家族内韬光养晦数十年,可是,作为对您曾经悉心教导我、帮助我获得德·勒法夫瑞这个姓氏的尊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