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事到临头反而闹上了倔脾气,任谁说都不好使,张学良无奈之下便來找吴孝良商议,岂知他却出去找那送信之人,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吴孝良得知张作霖不同意向晋军妥协以换取军资的主意,也认为沒什么打紧的,他对这些军阀的承诺极不看重,弄不好奉军遂了他们的愿,他们再幡然毁诺,到时候张作霖更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与张氏父子的安危比起來,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完全都可以靠边站。
“汉卿,那个孔繁慰差不多可以撵走了,这些日子容他上窜下跳,大家都忍了许久,如今既然老帅容不得阎老西儿,咱们也就别再做他想,放弃这块鸡肋,考虑一下如何把收尾工作做好,比如这河北与京津到底该交给谁。”
河北、河南、山东三省战事一塌糊涂,新來的战报几乎都是有关于战败失地,张学良原本只计划好了撤军,对于将來谁接管京津与河北完全沒有任何想法,此时,听吴孝良如此说,顿时來了兴趣。
“依维中所言撵走孔繁慰,我们便要将这京津与河北交给冯玉祥吗,老帅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十年來,老帅与冯玉祥恩恩怨怨已经结下了解不开的仇疙瘩,与其让给冯玉祥,他到宁愿给了阎老西儿。”
都说知子莫若父,反过來知父也莫如子,张学良太了解张作霖的心思了,尤其是近几年,老帅考虑问題已经远不似当年那么考虑周详,意气用事的时候越來越多,这也可能和他身居高位多年乾纲独断惯了养成的脾气秉性有关。
“其实,将京津河北这块地盘给了冯玉祥反而要好过给阎老西儿呢。”吴孝良对此不以为然。
张学良若有所思,如果冯玉祥一家独吞了河南、山东、河北、再加上京津地区,势必会引起其同盟者的不满,弄不好他们内部还会生出一番混战。
国民革命军北上的四大集团军看似紧密配合,实则貌合神离,第一集团军司令乃是原直系军阀陈调元,他代表的是老蒋一方,第二集团军司令韩复榘是西北军领袖冯玉祥的部下,第三集团军由阎锡山的部下徐永昌所领,第四集团军则是素有小诸葛之称的桂系军阀白崇禧亲自统率,四家集团军在进攻奉军后期,已经出现矛盾,四大集团军的总指挥白崇禧,为了不使冯玉祥西北军一家独大,下令韩复榘的第二集团军后撤,进攻京津的任务交给属于晋系的徐永昌担任。
所以,延津浦路进攻天津的是徐永昌的第三集团军,但是第三集团军的战斗力不可和冯玉祥的第二集团军同日而语,竟然被打的狼狈逃窜,前方捷报传到北京之时,张学良甚至一度认为是译电员误译,几经确认后才证实这的确是一场胜利。
另一方面,山东的情况十分不妙,张宗昌的直鲁联军竟然投靠了冯玉祥,使得张作霖暴跳如雷,大骂其背主求荣,忘恩负义。
吴孝良听张学良提及此事,则毫不奇怪,这才和他当年在汉口所见的张大虎亦或者说是张宗昌的形象合二为一,他不知道张宗昌因何背弃了冯玉祥投靠张作霖,但是他在奉军四面楚歌的情势下,重新倒入老长官的怀抱中却是顺理成章的事。
此时的冯玉祥坐拥中原手握山东虎视河北,白崇禧一道命令自然加剧了他对桂系的不满,但他也不想轻易与之闹翻,便赌气似得好整以暇,做了壁上观,看徐永昌败的一塌糊涂。
山东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徐源泉,此人沒有随张宗昌一道投了冯玉祥,率部北上试图依附于奉军,不过,张学良不信任这个外系将领,三五万大军撤进东北,吃不下收不服,尾大不掉,一旦闹起乱子,后果将不堪设想,当年郭松龄的倒戈相向还历历在目,奉军自然对一切可能的潜在威胁严加防范。
徐源泉被困在冀东唐山滦县一代,当他得知被张学良抛弃后,一怒之下投了徐永昌,反而便宜了晋系的第三集团军,冯玉祥渔人得利沒成,也顾不上理会白崇禧这个总指挥,下令韩复榘以徐源泉诈降为由猛攻其驻地。
吴孝良从张学良口中得知中原形势竟至复杂如斯,己方友军互不信任,对方亦是勾心斗角各怀私利,不过这样也好,奉军才可借机安然北返。
张学良为其分析了一通中原形势后,长叹一口气。
“明日我便安排老帅北返奉天,去他娘的阎老西儿,去他娘的冯玉祥。”
他依然自己想通了,原本还有些舍不得阎老西儿许下的空头支票,但现在想來都是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鸡肋,关内几省已经乱的不像样子,再难以收拾,是到了奉军返回关外的时候。
五月十五日,奉军第一、二方面军团分别撤离京津地区,由京奉路北返。
此时,国民军四大集团军内部发生了严重分歧,老蒋与白崇禧由于实力不济,难以北上,都主张政治解决与奉系把持的北洋政府之间的问題,冯玉祥恰恰相反,兵强马壮,又新得张宗昌归附实力大增,一心想要武力进攻,入主河北京津。
但是,同样主张政治解决的蒋白二人也有着分歧,老蒋主张与张学良打好关系,白崇禧则是重点拉拢奉系元老忠臣杨宇霆,恰恰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