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孝良向徐树铮汇报军队动态,混成团如今人心浮动,不少学生准备回校复课,希望陆军部的调令公文早日发下。另一大难题便是扩编兵员问题,也希望早日予以解决。
兵员对于堂堂陆军次长仅仅是几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但扩编与嘉奖令却不是他能解决的,冯国璋对段祺瑞下的任命决定推诿拖延,徐树铮大感无力。
“冯华甫如今与芝公已面和心离,混成团扩编与嘉奖的问题还要拖上些时日,但不会太久。”徐树铮料想,冯国璋性子不够坚定,段祺瑞再强硬一些,他便不会坚持反对。再者,他的真正用意乃是长江三督,刁难吴孝良无非是在为自己护住两江湖北三省地盘的打算上增加筹码。
吴孝良听了却笑道:“原来如此,何须芝帅出手压制,不出两日孝良保证让代总统灰头土脸。”
徐树铮好奇之心顿起。
回到天坛第十五混成团驻地,吴孝良拿起电话要了徐世昌私邸,一个熟悉的女声想起:“喂——哪位?”
“是我”
徐自冰当然听的出是吴孝良的声音,小心脏不争气的跳动加快。最近风传他仅仅率一团人马便克复北京城,说起这位年轻的吴团长来都得赞一声好汉,她听了心里也美滋滋的。
她如今在《顺天时报》做记者,吴孝良无奈道:“日本人的报社有什么好?”
“哪里不好了,当局可不敢封他们的报纸。”言下之意国内报纸已成为当局的应声筒,吴孝良暗叹,像徐自冰这样追求新闻自由的记者,首选当然是外国报纸。
徐自冰接着揶揄道:“你们那位段芝帅,不是和日本人走的更近?”
吴孝良不再与她纠缠这个话题,直截了当说明来意,又惹起徐自冰一通抱怨,没事的时候当她不存在,有事了才来找她,但还是一口答应。
“这是本小姐的拿手好戏,等好消息吧。”说罢也不等吴孝良回答,气鼓鼓的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嘶嘶的电流声。
次日,《奉天时报》率先做了长篇报道:代总统冯国璋为一己私利,排除异己,打击克复北京有功的十五混成团团长吴孝良。此消息一出,北京各界一片哗然,各报社纷纷加印,转载,一天之间便在古老的北京城传开。
“克复京城那是定国之功,才封一个小小的少将他冯国璋就不干了,如果搁在前清那是要封侯的。”
“谁说不是呢?他冯国璋的部下还附逆呢,反正后照样要封督军。”
……
一时间冯国璋恶名远扬,排斥异己打压功臣的帽子纷纷扣下来。搞舆论攻势是吴孝良的拿手好戏,轻而易举将冯国璋推倒了风口浪尖,小卒子过了河就是杀手锏。
北洋政府时期,政局虽然混乱不堪,但掌权者多为保守的清王朝旧臣,受儒家思想影响甚深,对自己的一身羽毛颇为爱惜,不敢逆舆论而上。
冯国璋正在筹备继任大总统,突然弄出这么一个丑闻,措手不及,气急败坏。
“谁?都是谁报的?给我查,查出一家封一家。”冯国璋不顾颜面的吼着,一手好棋刚开盘便被人搅了局,容不得他不动怒。如今正值他为部下谋划长江三督的关键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段芝泉手段何时如此刁钻了?丑闻一出,他冯国璋已经落在下风。
侍从武馆战战兢兢的等待着他怒火平息,见冯国璋平静下来说道:“大总统,此事《顺天时报》乃始作俑者,日本人的报纸,我们插手不上。”
冯国璋身为直系首领,一贯主导亲英美,对日本毫无好感可言,但又不敢开罪这些东洋矮子,看来只好作罢,硬吃上这一亏。他对侍从武馆摆摆手示意他出去,谁知那武官又接着说:“还有一件事,甚为蹊跷。”
“何事?”
“《顺天时报》那位记者是徐卜公家的小姐。”
“哦?”
抖出自己压制吴孝良的记者竟是徐世昌的女儿,的确很耐人寻味,徐世昌身为北洋重量级元老身份地位之高远超龙虎狗三杰,但他没有兵权目前只能在两系夹缝中求存,这算不算他的一种表态呢?
徐自冰没料到自己的报道会给父亲带来困惑,无形中让他得罪了冯国璋,段祺瑞那里又知道始作俑者和他无关,自然也不必承他的情。
吴孝良一招卒子过河为段祺瑞解决了大麻烦,他的族叔段芝贵曾在讨伐张勋一战中任讨逆西路军总司令,他有意让其督军江苏,抢占冯国璋入京后空下来的地盘。冯国璋哪里肯乖乖就范丢掉老巢,他调江西都督李纯督江苏,并命十六师师长王廷桢率部开进南京与齐燮元协助其防守;十二师师长陈光远是他老部下,出任江西都督,王占元仍旧督军湖北,如此长江三督仍旧牢牢的掌控在他直系手中。
如今,冯国璋一盘好棋被打的满盘接乱,为堵悠悠众口陈光远不可能再去江西,如此就便宜了段芝贵,成为江西都督。至于吴孝良这个小卒子,他更失悔因小失大,恨恨的在委任状上盖了总统宝印。为安抚冯国璋,段祺瑞适当让步应允任命李纯为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