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暴雨后的清晨总是特别舒爽。
狐眸镇的动乱已经平定,当接到警讯而来的迅狼军抵挡小镇后,零星的战斗迅速结束,面对狼骑雪亮的弯刀,嗜血好战的人类匪徒也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武器。
按照比蒙的律法,等到这群人类的将是无期限的奴役。
但作为参战的镇民,伤亡无疑是惨重的。
清爽的晨风带走的只是一声声无助的哭号,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孩童、失去儿子的母亲……战争的苦难为什么总是让最弱势的群体去承担?
诺亚缓缓走在镇上,妮可和沙托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
当浑身鲜血的他最终顽强地出现在窑洞洞口,沙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诺亚手中的巨大铁杵和那柄熟悉的精钢长剑却告诉他这个少年真的办到了那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单人匹马独斗一整个盗匪商团?这种事情已经超越了匹格一族的脑容量。
尊重强者,崇尚力量。
这是比蒙的传统,也是沙托的信则。
五级的匹格战士成为了诺亚的狂热信徒,这个少年身上他已经看见太多的奇迹。
站在往昔的家,如今只剩白地,沙托沙哑着无助道:“诺亚少爷,我们该怎么办?”
四周全是断壁残垣,凄凉的景象让诺亚一阵黯然。他又能有什么办法?灾后重建需要的是资金,而他浑身上下半个铜币都没有。
沉默。
虽然小镇的劫难和比尔大叔的死讯让妮可脸上也带着一层阴云,她还是安安静静地跟在诺亚身旁,对于少年的苏醒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比她更开心。
相比起如何重建狐眸镇,诺亚眼下考虑更多的是如何治疗妮可脸上的毒伤。至于这些嚎哭着的难民比蒙,诺亚更多的只是抱着对弱者的同情,却不会背负任何义务或责任。
慢慢地转过街角,昨晚举行欢宴的广场赫然在目,长长的桌椅全部被打翻,食物和残渣混在一起在慌乱中碾作一团,碎裂的陶瓷片散落一地。
地上隐约还能看见丝丝鲜红,那是雨水也无法冲刷干净的。
广场的一旁就是老比尔曾经自傲的风车磨坊,作为全镇最高的建筑物,每次聊起对它的所有权的时候,老比尔脸上都会带着小孩子一般的骄傲。
妮可呆呆地看着一片碎石瓦砾,焦黑的断墙无力地支撑着最后的砖瓦,就像老沃尔夫一样撑起小镇最后的希望。
“比尔大叔第一个发现人类有问题,暗地里通知我去联系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大叔说,需要点燃类似狼烟的东西去告诉迅狼军,于是他选择了自己的风车磨坊。”
“当大叔举着火把,抱着那个该死的人类冲进的麸料堆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这一生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
泪水顺着匹格战士的脸颊淌下,五级战士身份的沙托哭得就像一个小孩,而他手里紧紧握住的狼骑弯刀则显出主人的不甘。
妮可静静地听着,美眸中满载着伤感和缅怀。
“哟,这里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妹子?”
轻佻的声音彻底破坏了凝重的气氛,诺亚循声望去,两名穿着狼骑军服的沃尔夫正往这边走来。
可怕的是跟在他俩身旁的那两匹壮硕的荒原巨狼。
以巨狼为坐骑是沃尔夫一族的特权,有着说不清的血脉传承的两个截然不同的生物族群,以互利共生的方式完美地缔造出强大的狼骑传说。
当看清妮可转过来的脸庞,两名狼骑兵的脸色立刻大变,换成一种作势欲呕的夸张神色,这样的表情远比任何语言更为伤人。
这样的举动看得诺亚心头火大,左脚刚刚抬起,忽地感到一左一右两只手拉住自己。
左边是妮可,右边是沙托。
“不要……他们可是王国正规军。”
两名狼骑兵并没有注意到三人的小动作,自顾自地用夸张的动作相互表示对妮可的嘲弄。
毕竟荒原上有趣的事情并不多。
跟何况这三名比蒙一看就没有高贵的种族,最强壮那个不过是头蠢笨的匹格而已,身为上位贵族种族的沃尔夫一族,能够得到他们的取笑说不定还是他们难得的机会。
两名狼骑说笑着从三人身后肆无忌惮地经过。
言笑晏晏的样子丝毫看不到同胞罹难的悲痛。
诺亚的眼神愈发冷冽,他对什么狼骑正规军可没有畏惧或仰慕的情结。对于弱者的无情嘲弄和缺乏教养的无聊行为,已经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怒火。
“匹格!你手里握住的是什么!”本该错身而过毫不相干的两名狼骑,其中一人忽地转身冲着沙托厉声高喝道。
被喝问的沙托一惊,不由自主地露出别在腰间的狼骑弯刀。
弯刀夸张的弧度和刀柄上狰狞的巨狼雕饰就已经把自身的来历告诉给了两名狼骑士兵。
两名狼骑对视一眼,尖锐地清哨突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