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方的高压气流缓缓挤压,短时间由气旋所带来的暴雨开始渐渐减弱,群岛东南方向隆起的山丘开始联合发力,毫不留情地撕裂云团美丽匀称的结构。随着最后一股强风席卷着大量雨水飞驰而过,很快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始放晴,经历暴雨洗刷的夜空星光璀璨,连接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美不胜收。
习惯了城市夜晚如虹灯光的秦朗空不由得抬起头多看了这样的夜空几眼,如此壮丽却又和在宇宙空间所见识过的星屑光芒截然不同,是两种完全背道而驰而又极端的美丽。
“这样的纯净漂亮的星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秦朗空不禁发出感慨,他毫不在意身边湿润泥泞的土壤,挨着楼晧海的身边缓缓躺倒,双手枕在脑袋下方,慢悠悠地开口,“你说是不是啊,楼混蛋。”
“我混蛋!?”楼晧海被气乐了,他侧头看了秦朗空一眼。
原本安安静静躺在他身边仰望星空的秦朗空,突然像是炸了毛一般突然一骨碌滚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楼晧海骂道,“对,你丫儿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狗屁!明明就是你混蛋。”楼晧海嗤笑一声,眼带鄙夷。心说我这叫被迫牺牲,你这简直就是主动送死。
“卧槽,你混蛋,你混蛋,你全家都混蛋。”秦朗空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他微微扬起头没敢去和楼晧海直视,因为他担心,只要他稍微向下倾斜脑袋那些集聚在眼眶周围打转的咸涩液体就会出卖他此刻的心情。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死,当然他也更不希望楼皓海死。
死亡究竟谁不害怕呢?如果能够好好活着又有谁愿意去死呢?更何况幸福的日子明明都已经触手可及了,他还没来得及庆幸,来得及欢欣雀跃,来得及显摆……
楼晧海很快察觉到了秦朗空情绪的细微变化,因此他突然笑了一声,问道:“怎么,害怕了?”
然而秦朗空却突然跳起来,打断他道,“你才害怕了!”
“你就是害怕了。”楼晧海放缓了声音,现得循循善诱,“你看你的身体都在发抖。”
“狗屁!”秦朗空显得有些暴躁。
闻言,楼晧海也有点火了,心说这人怎么好赖不知呢?
“你才狗屁!”楼晧海很快也粗鲁地骂了回去。
“你狗屁!!”秦朗空不甘示弱,狠狠地瞪着楼晧海。
“你狗屁!!!”
“你狗屁!!!!”
……
就在楼晧海以为他和秦朗空的这种毫无意义的吵嘴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气的直跳脚的秦朗空突然咬牙跺脚,恶狠狠地指着楼晧海的鼻子咆哮道,“你丫儿给老子闭嘴,听老子说!!”
被莫名其妙地下令封口的楼晧海被噎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不大高兴,但依旧如秦朗空所言,没有开口说话。
看见楼晧海果然不说话了,秦朗空这才气哼哼地撸了撸袖子,大大咧咧地弯腰蹲到楼晧海的脑袋边上,直直盯着楼晧海的眼睛开了口,“老子才不怕呢!老子有什么好害怕的?更何况你都不怕!老子怕什么?反正要死要活不都是跟你两个人一块儿?”秦朗空突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然而这样刻意压低的笑声却让楼晧海无论如何都没法再捕捉到秦朗空此刻的情绪变化,“你知道什么?老子这根本不叫害怕,而应该叫作惋惜!惋惜老子活了三十多年,前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在和你喊打喊杀,等好容易想开了,这后头剩下的十年的时间又一直在挖空心思地想着怎么把你搞到手。结果努力了大半天,现如今好容易胜利在望了,却突然被老天爷整了这么一出儿,整一个晴天大霹雳,转眼连甜枣都还没给,就冷冰冰地通知老子该准备去阎王殿报道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楼晧海听着一边秦朗空在自己耳边的絮絮叨叨,一边突然就开始不知不觉地放松精神,他甚至开始变得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自己头顶的那片璀璨无比的星空。
“嘘——”突然楼晧海打断秦朗空的唠叨,然后他用带着明显惊喜的声音说道,“你看上面!”
秦朗空顺势抬头朝着弹坑顶端看去,原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弹坑上方周围的草丛中已经聚集了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它们雀跃地在爽朗的夜空中上下翻飞,莹莹的黄绿色光芒点缀着澄澈的星光中,宛若精灵施咒时所释放的光晕。
偶尔有一两只由于飞的过低而落入弹坑,紧接着又会吸引其他的同类飞舞过来,顺着弹坑的深度幻化出无数条长短不一的轻柔光带,宛若一场绮丽的灯光表演。
“真漂亮!”秦朗空瞪大了眼睛满心畅快,“能死在这样的地方,也算是我们的造化了……”说着说着,秦朗空突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双眼睛黑亮黑亮地反射着星光,“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原本有了这样的美景,就应该再有一瓶美酒,然后再来个……”秦朗空眨巴着双眼盯着楼晧海,露出一个相当直白的饥3渴的表情,然后满脸惋惜的道,“你说说这个时候,你怀里的怎么就偏偏是枚巨型导弹而不是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