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冬末的最后一抹冷风嘶吼着穿过幽深走廊,古朴的木质廊柱蜿蜒着的枯黄藤蔓晃动起来,发出啪嚓啪嚓的细响,临近潭水的秦宅内院里气氛静谧而又压抑,坐在花梨木仿古太师椅中的秦剑东翘着脚,昏暗的房间里除了窗外星星点点栽种的灯笼花跳动着光芒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光线。
秦朗空站在窗口向远处眺望远方,任由交错的阴影在他的脸上肆无忌惮的攀爬蔓延,紧接着他就突然压低着声音笑了起来。
带着粗粝嗓音的低笑,让整个人都影映在阴影中的秦剑东不悦地蹙了蹙眉头。
啪嗒一声,秦朗空将手里的打火机打着,被橙色火光照亮的脸,带着让秦剑东有些纳闷,甚至是费解的表情。秦朗空从窗口转身回头,用打火机点燃夹在指间的烟草,甘甜中带着辛辣的蓝紫色烟雾仿若薄纱般飘摇着聚拢过来,再次模糊了秦朗空脸上极尽嘲讽的浅笑。
啪嗒——啪嗒——秦朗空一步一步走进秦剑东,他将香烟凑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态度陶醉而又放松,突然秦朗空一弯腰,凑近秦剑东的耳边喷出一口烟雾,然后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大舅,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临死前和我说了什么?”
“什么?”秦剑东不悦地侧开脑袋,整个秦家要说最讨厌,最恨秦朗空的,应该就是他这个秦家老大,秦剑东了。
按照他的想法,秦剑南没有孩子,那么秦剑南手里的资源就应该统统都倾斜到他的两个儿子身上才对,可偏偏闹的最后他的两个儿子居然一个也能进到圈子里来,反倒是便宜了秦朗空这个小杂种。如果说他像亲剑西一样原本自己也是个实力不济混圈外的,他也就没什么想法了,可他偏偏官儿也不小,商丨务丨部丨长的头衔一挂就是将近六年,真要论起级别,比秦剑南也低不到那里去,原本很多事儿只要秦剑南再适时地拉上一把,甚至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十拿九稳,可偏偏秦剑南就是不开口,甚至很多时候宁愿去帮秦朗空。
一看见秦剑东的态度,秦朗空嘴角的笑意便又更浓了,“那个女人说,秦家东南西北,没一个是好东西,没一个是感觉的,迟早都是要遭报应的。”
“你……”秦剑东闻言,顿时脸上得意的表情一闪而逝,变得无比难看,他用颤抖着的手指指着秦朗空的鼻子,良久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怎么,大舅怕了?”秦朗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盯着秦剑东一字一顿地道,“怕什么,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长辈不是?不过……”秦朗空突然又音调一转,在观察到秦剑东脸色稍有缓和的时候继续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您要是老是忍不住在这儿跟我提,保不准我年轻轻的一个脾气控制不好,把您也给惦记上了,您可不就是得不偿失了吗?”
“你这个,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小杂种。”秦剑东气的浑身发抖,口不择言。
然而秦朗空却是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掏了掏耳朵,对着秦剑东一吹,笑道:“这还不是您教育的好吗?”
听着房间里秦剑东再也抑制不住的叫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秦朗空一手将烟头按在走廊贴着精细丝绸壁纸的墙上,在留下一个深黑色的圆形灼烧痕迹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楼晧海在见到秦朗空的时候,已经是宴会的后半段,秦朗空端着酒杯笑盈盈地和一群围上来的狐朋狗友互相吹捧,楼晧海则被邹严坊家的大公子邹世杰带人围着,任由对方带着一票“小弟”努力想要找回之前丢失的场子,原本楼晧海是打算直接不予理会的,奈何这位邹大公子的战斗力实在太弱,闹到楼晧海都觉得直接走了有些不忍心,因此干脆优哉游哉地留在原地全当看戏。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了宴会将近结束,秦朗空才借着秦剑东出来讲话表达感谢的空挡凑到楼晧海身边。
“抽烟了?”这是楼晧海的第一句话。
秦朗空被噎了一下,随即吸着鼻子往楼晧海身边又凑了凑,才咧嘴道:“五十步笑百步可就没意思了啊。”
“待会儿出去走走?”楼晧海无所谓地将话题带开。
秦朗空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脸感动,“真的假的,楼大少主动邀约?”
“东江公园。”楼晧海看了秦朗空一眼,随后低声报出地名。
果然,秦朗空嚣张的气焰立马被一盆冷水浇灭,他有些目光复杂地盯着楼晧海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在那张一贯淡定非凡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最终只得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地低声道:“你开车。”
“噗……”楼晧海怎看怎么觉得秦朗空这会儿的样子和受气的小媳妇有得拼,于是他轻笑一声,撇头在秦朗空的耳边补充道:“好啊。”
达成了共识的两个人,拿出曾经在情报部门的身手,很快就避开了大多数宴会上的目光,悄无声息地钻入停车场,驾驶着车子驶往京城的东北方向。
秦朗空坐在楼晧海手边的副驾驶座上捧着肚子乐不可支,他一把扒住楼晧海的后劲,然后吧唧一口吻住,“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楼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