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馨赶到大马雕塑前,俩个孩子已淋得像个落汤鸡,他们低垂着头,哥哥挽着妹妹的肩膀,妹妹怀里抱着书包……
他们像一对被遗弃的孩子,周身浮动着浓浓的悲伤。
当晚,莫心念被送进了医院,因为她发起了高烧,嘴里一直含混不清地叫着:“小博,小博,不要走……”
凌可馨坐在病床前不眠不休,抓着女儿的小手,泪水潸然而下。
莫心念已昏睡了一天,嘴里一直断断续续地发出呓语,小眉头微蹙,看似很伤心,很不安。
第二天,吴琼在莫依婷的搀扶下来到了病房,两天时间,她瘦了一圈,人憔悴得快走不动路。
她红着一双微肿的眼睛,默默地坐在病床前,从凌可馨手里拿过莫心念的小手。
“宝贝,我是奶奶,奶奶告诉你,小博已坐飞机去巴黎了,他让我转告你,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快快乐乐地生活……不能哭,只能笑,做个快乐漂亮的小天使!”
吴琼摸着她的小手,看着她潮红的小脸,泛白嘴唇,心里疼得像一只手紧紧揪着每根神经。
失去了小博,而今再看这个孙女,她更加疼惜,爱怜。
“善良的孙女啊……”一声感叹,她已老泪纵横。
莫尔烨带着莫子豪帮忙处理莫亚博的后事,他本不想带着莫子豪,因为孩子再懂事,可毕竟年纪太小。
然而,莫子豪坚持要去。
殡仪馆里,小小的水晶棺旁放着许许多多的花,莫子豪静静地站在旁边,手里捧着一盒棋子,看着里面那张漂亮的洋娃娃脸,他嘴唇颤动,两眼濡湿。
心里有个声音,只有他自己和莫亚博听得见,“小博,哥哥原谅你了,哥哥也喜欢你了……哥哥会想你!”
他把棋盒放在水晶馆上,泪水再也积蓄不住地跌破了眼眶。
从没觉得莫亚博在自己的生活里很重要,只听父母的话,对人要友善,要有爱心。
却不知,他走了之后,自己的心里会空了一角,原来,他莫子豪已不知不觉把莫亚博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
坐在水晶棺前面的楚天瑜披头散发,她的脸肿了,脸上的疤看去更醒目更怵人,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像干涸了的两个蓝色窟窿。
如果昨天她不去找莫亚博,或者找到后,她不去抓他回酒店,莫亚博不会逃,不会冒雨冲向车道……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孩子想留在江滨读书,她不同意!
孩子就趁她跟外婆出门买东西时跑出去了,看管他的外公当时在洗漱间里,不知道他就这样身无分文地跑出了酒店。
后来,那个水果摊的老板说:“这个孩子打了个电话还没付钱呢,他说等姐姐过来付,哪知道他妈妈来抓他回去,他会跑向斑马线,刚好是红灯啊,唉……”
一声叹息,令无数人扼腕摇头。
楚天瑜像丢了魂,不吃不喝,不哭不笑,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老天在惩罚我,他带走了小博,老天在惩罚我,他带走了小博……”
楚母已卧床不起,楚父照顾她,能料理后事的只有莫尔烨兄弟,还有艾瑞克,其他书友正在看:。
莫尔烨两个晚上没有睡觉,眼睛发红,面露疲惫,更有一丝哀伤萦绕在眉宇间,他有条不紊地处理一件件事,等空闲下来,他才笔直地站在水晶棺前,看着里面那个安静,神情似乎睡着了的男孩子。
“爹地!你抱我,你抱我!”
“爹地,你会一直爱我吗?”
“爹地,我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爹地,我要永远和你,和哥哥姐姐在一起。”
莫亚博,他到死都没有说出自己不是莫尔烨生的,因为这是他与莫心念誓约,他不说出来,那就会得到爹地,得到所有大人们的爱了!
我是爹地生的,我肯定是爹地生的……
说多了,自然在心里就默认了,忘了自己的身世,他才活得快乐。
他很小,可很敏感。
因为,他怕失去爱,怕被丢弃……
莫尔烨的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莫亚博天真无邪的话,一双眼睛变得更加红,眼角湿意渐浓,当莫子豪满含泪水望向他时,刚好看到两行滚烫的泪水从父亲俊美的眼里滑了下来……
三天后,莫亚博被安葬在江滨市公墓里,因为他喜欢江滨,喜欢这儿的人,所以楚父决定让他留下来。
当日下午,楚父在艾瑞克的陪同下,带着病态的楚母,还有神思恍惚,一直没再说话的楚天瑜坐飞机飞向了法国巴黎……
一个星期后,莫心念才恢复了精气神,她的病床前放着许多洋娃娃,有男娃,还有女娃。
任一菲的肚子已微微隆起,她穿着一件宽松的裙子,站在病床前朝莫心念做着鬼脸,“漂亮的小姑娘,我行行好,兔妈妈带着兔宝宝找你要红萝卜了……”
她在自己的肚子上划了一圈,朝莫心念伸出手。
莫心念被她逗笑了,抓起一个苹果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