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雪,你可也是想她了?
凤凰也没有拒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故事,她觉得同这个男人相处起来也不是那般的困难,毕竟如今的她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
手指不过是被刮破了皮,并无大碍,她之所以选择留下,是因为她不相信风绝尘会有这份心思,这般巴巴儿的为她讲个故事,如果她没猜错,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才是今日的正题。
铮——铮——铮——铮——铮——铮——铮——
连着七声,凤凰只觉得那声音彷佛是被什么撕扯过一遍,传到耳中刺疼刺疼的,可待她仔细一看,七根琴弦之上每根都沾了血,风绝尘骨节分明的右手凌空悬在琴上,血滴正一滴一滴的朝下落,刚好落在琴弦之上又溅了开来,她不明白风绝尘为何会这样做,但当她抬头之上,他面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似乎手上的伤与他并无半分干系似的。
“喵~”
估计雪儿也是嗅到了血腥之气,有些不安的在桌上打着转儿,时不时的还用爪子抓抓风绝尘的衣裳,风绝尘抬起另一只未受伤的手在它头上安抚了一阵,它才那么慌张,呆呆的趴在桌上看着他二人就是不肯闭上眼睛。
“凤小姐想要报仇,而本宫同样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我二人目的一致,倒不如……你我联手?可好?”
联手?
凤凰秀眉微蹙,唇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真的有些弄不清楚,他这个所谓的‘联手’究竟立于何种意义之上,论势力,她孤身一人连保命都成问题,论武功,她手无缚鸡之力,论计谋,她是装傻却不代表能够算得过他……思来想去,她也只剩下这张脸,可若说到这张脸,这天下比这张脸好看的可能不多但不是没有,若是因为这张脸,他大可不必如此,毕竟她是个哑巴,行事绝对不会方便。
“凤小姐可是不放心?”
凤凰摇摇头,她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只不过,她有些好奇,他究竟打算做什么而已。
或许是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习惯了,去猜想每一个看似简单的举动之下饱含的另一种含义,所以明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却在别人主动提出来之时,生了猜忌。
风绝尘低头,将木桌上凤凰用过的手绢儿自发的拿起缠着自己的指尖,径自饮着面前的那杯茶,“如果说,本宫能让你重新开口,你可还有顾虑?”
重新开口!
凤凰猛然抬起头,眼中尽是呆滞。
开口……
这个寻常人做来毫不费力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却像是天上的繁星,水中的月儿可望不可即。十六年了,自打她记事那日起,她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人骂她哑巴,有多少次她偷偷躲起来落眼泪,又有多少次怨恨过自己为何不能说话?自幼,听着姑姑的叹息,御医的叹息,皇上的叹息,再后来,是爹爹和娘亲在看到一个个大夫摇头之后,那瞬间灰暗,自责的眼神……
明明她都已经习惯了,明明都已经放弃了,可是他突然告诉她,他能够让她开口……若是……若是爹娘此时还在身边可好?若是爹娘如今还在身边,他们该有多开心!
风绝尘见她如此,心中猛地一疼,忙故作不经意的低头抿着茶,“本宫从不做亏本生意,若是你我合作,自然不能是如今这样的你,若是习武,已经迟了,倘若你愿意,本宫可以让你同玲儿一同回北疆,相较于武功,本宫想蛊毒会更加的适合你……当然,若是凤小姐怕了,自然不会勉强。”
凤凰回过神,也就是这一刻她方才认识到一个问题,因为心存愧疚,她从一开始就将风绝尘放错了位置……或许,他对她好过,只不过,在皇权的面前,什么都会化为乌有,譬如……她同风落玉……她忘记了,面前的这个人他除了叫‘风绝尘’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高宗三皇子!
抿唇,浅笑,她上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风绝尘唇角微勾,搁下茶碗。
啪!
击掌声乍响,所有一切皆不言之中。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过去重重譬如昨日死,风绝尘之于她,除了有共同的目的,再无干系。
该做的该知道的都已经完成,太阳已经升的有些高了,她也该回去了……至于百里香玲,事情已然走到如此,她想她应该不需要她再陪着赏花散步了。
“等等。”
凤凰收住脚步,驻立在竹桥上却没有回头的打算。
“适才,本宫说的,只是从说书人哪里道听途说来的……也不过只是个故事,凤三小姐听听作罢便是了,勿要放在心上……倒是天霜降雪二琴却为一对不假,若是凤小姐念旧,有机会便将天霜拿回便可,也省的二小姐泉下不安。”
风绝尘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摘掉了手掌间的手绢儿,十指翻飞熟悉的音律徜徉四周,但凡到过江南的人都知道,这哀婉的小调便是那大街小巷传唱最广的歌谣——盼郎归。
说书人哪里道听途说来的……也不过只是个故事……
她原本就是当做故事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