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她的模样,风绝尘便以为他想到了,食指拨动琴弦发出‘铮——’的一声刺响。
“此琴名唤‘降雪’,与曾经在你二姐凤翎手上的‘天霜’本是一对,素有‘霜雪独绝’之称,却不想,那天霜琴却被人误做俗物典当入铺,后来几经周折方被凤相寻了去,送给了琴技绝佳的二小姐做了及笄贺礼,凤家落败之后,又被充入皇宫成为新后之物,只是可惜,原本这一对霜雪不离却落得数百年不得相见。”
……霜雪不离却落得数百年不得相见……
这略带凄凉的一句话不偏不倚的落尽凤凰耳中,搅得心口有些莫名的痛楚。
风绝尘的指尖在七弦之上流连,唇畔的笑意都带了几分温柔。
“这霜雪二琴还有个故事,你可想听?”
长长的眼睫扑闪了几下,凤凰将雪白的小家伙放在地上,起身,却不是离开而是站在了竹栏之前,凭栏望着那一地的缤纷。
看着那落寞的背影,风绝尘强忍下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移开眼,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哗……哗……
他万分优雅的为自己续了个满杯,看着茶水,却没有饮下去的打算。
“听人说,降雪天霜是当年云曦国亡国帝君同皇后一同恭贺太子大婚赏赐给云歌太子和太子妃的贺礼,说是希望他们能够锦瑟和鸣白首一生。可是,那云歌太子心中另有所爱,对那原是自己表妹的太子妃厌恶的很;是以,在成婚的第二日,他便将心爱之人安置入府,偏生那心爱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妃的庶妹,自那以后,太子虽未同那庶妹同塌而眠却夜夜宿在别院之内徒留太子妃独自在府内。”
“说来也有些奇怪,那太子妃从前刁钻乖张,甚至不惜坏了自己的名节也要太子娶了她,可是待她成了太子妃之后她反而不闹了,日日安安静静的在府中弹着属于她的降雪琴,或亲自下厨为太子做好饭菜在唤上丫头婆子送去庶妹住的院子,为得不过是,让自己能够像个寻常的妻子些。只可惜,就算是这样太子依旧觉得她一无是处,成婚以来从未正眼瞧过她一眼,更为离谱的是,为了奚落她,太子不惜命人从外弄了两只大黄狗回来,当着他的面儿将她忙活许久方才弄出来的饭菜尽数拿去喂了狗,可是太子妃也不气馁,依旧是每日照例去做,三餐不落。”
“后来,不知道太子妃从哪儿知道太子曾夸过礼部尚书家千金的绣工好,居然撇下架子亲自登门向尚书千金请教,当她带着刺伤十指好不容易才绣好的青竹荷包寻来太子跟前之时,太子却只是一阵冷笑不由分说的将她带到皇城外边的叫乞丐堆里,在那荷包里装了十两银子又将那荷包丢给乞丐,那些个乞丐见着银子那还管得了那些,连忙拾起那荷包,从中取出银两便将荷包扔向一边跑去一旁分银子,太子却借机讽刺她,她绣的东西就算给了十两银子乞丐都不会要,又何况是他堂堂的一国储君,说完之后便扬长而去。”
风绝尘说的很是平静,而双目却透过杯中茶水,仿佛又回到那一天。
他奚落完她之后,转身就朝府里边走去,然而却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他便呆了;那个无论他如何羞辱都始终厚着脸皮缠着她,甚至胆大到对他下药的丫头哭了。
在他的记忆力,那丫头从来没有哭过,就连他父皇逼着他娶她的那日,他提出要立她庶妹为侧妃的时候,她都只是红了眼眶,可是那天,她却哭了,像个小孩子似的抱着她从地上捡起的荷包蹲在那儿嚎啕大哭,那时他原本想过去安慰她的,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割舍下那可笑的颜面。
很多时候,他常常想,如果那天他回头同她道歉,后来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这世上偏生没有‘如果’,他终是什么都没有了……可笑的是,就算到了今日,他都没有勇气把这一段说给凤凰听。
凤凰有些不解的看着风绝尘,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停下来,更不知道,自己听着这个故事竟然能够感同身受,尤其是当他说到那太子将太子妃所绣的荷包丢到乞丐堆里之时,她似乎能够太子妃心口那几近窒息的疼痛,彷佛心口被人硬生生的撕扯成了两半,疼的连呼吸之间都是难以忍受的痛楚。
“喵~”
雪儿像是察觉到此时气氛的诡异,有些不安的叫了声,跳上竹桌圆滚滚的身子趴在降雪琴上,一双褐眼不住的在两人之间徘徊。
也就是这一声叫唤唤回了风绝尘的思绪,拨开记忆中的画面,他抿着唇轻轻抚弄着乖巧的雪儿。
“太子以为从那以后太子妃或许应该不会再来缠着他了,可是他错了。第二日一早,她又早早的领着一群丫头婆子去了别院,送的东西依然是她亲手做的早餐,而太子不但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将她推出了别院,还吩咐奴才们谁要是再敢让她进别院,他就打断谁的腿。从那日过后,太子妃果然是不来了,只是隔三差五的差人送荷包过来,却无一例外被太子赶了出去……其实,那是太子并不知,她来了,每日都来,却被门口的人拦住了,她不会武功,进不去。”
“太子妃原本是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