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的雨总是带着些惆怅缠绵,淅淅沥沥的雨丝飘落空谷,染上谷里百花的香味,春风吹来那芬芳之气席卷到谷中每个角落,亦吹皱了一池的春水。
突然,潋滟亭里传出一阵琴声,时而宛转悠扬,时而缱绻悱恻,宛如闺中二八女儿那不可为人道的小心思,再配上这缠缠绵绵的情景倒有几分江南小调的味道,只不过,不知为何,仔细听来,那琴声似乎到了些许伤感,回味一遍竟然有些说不出的伤感。
青鸾方一踏进山谷耳边便是充斥着这袅袅琴音,一抬眼,便望见那风姿绝伦的身影,以及那一身洗不净的铅华落寞。
她跟在风绝尘身边六年之久,自然知道这琴音意味着什么,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妒忌什么,偏偏每每致此时,她都忍不住难受,忍不住替主子不值,她不明白那个女人究竟是哪一点值得他如此的付出。
半响,她收起满腔的幽怨徒步向前,青花纸伞、素色衣衫,远远望去,山水之间竹桥之上,一人一伞,清雅空灵宛如坠落凡尘的九天玄女。
“回来了。”
风绝尘一袭鎏金黑袍坐在琴台之前,薄唇微抿双目轻瞌,修长的十指不停在琴弦之上翻飞,琴音随着指尖缓缓流淌,墨发未束散在肩头,长长的发尾落在地上随着拂面而来的清风时不时的飘动着,那只雪白的猫儿如寻常那般懒洋洋的窝在他的身旁,闭着眼,好似在享受这绵绵琴音。
“是。”青鸾收了伞,低垂臻首,恭敬的站在他身后。“主子,今日天凉,你身上的伤刚刚才好些,还是回屋去吧。”
“无碍,我自有分寸。”十指未停,他睁开了眸子,沉寂的目光专注的落到琴弦之上。“打探如何了?”
“都已妥当,白公子和公主已经到了帝都,皇帝已将他们接入皇宫。”
“如此便好。”
唇角微弯,他的目光也多了份温柔。
只要他们入了宫,凰儿出宫便指日可待,仔细算来他和她已然有数月没见了,不知道她可还好?
呵!他又糊涂了,经受了那般的伤害,依然身处皇宫之中,偏偏她还有清明的心智,她,怎会过的好?
“夜袭有消息了吗?”
“有。”青鸾紧了紧手心,心口宛若被针刺了一般。
刚刚那一刹,她分明听到琴音岔了,这么多年,能够乱了爷琴音的人,唯那一人,偏偏那人却不知晓。
“爷猜测的不错,夜袭确实在皇宫……恐怕,凶多吉少。”
“不会。”他挑动琴弦,话里毋庸置疑。“风落玉还想从他口中得到我的消息,不会对他下手,只不过,依着风落玉的手段恐怕会苦了他,云起可说他有几分把握能够救出夜袭?”
“没有。”青鸾摇了摇头。“皇帝料到我们回去救他,地牢的守卫全部换成了禁军当中的高手,流音的三大高手也埋伏在里面,据云起查到的消息,关押夜袭的地方有三处,每隔一日便会由流音三绝负责将他转移,而每一次轮换都是由皇帝亲自下令,没有人能够知道关押夜袭的准确位置……而且,云起他们,恐怕不是流音三绝的对手。”
“流音三绝?呵!风落玉这么快就出动了他们,看来,他对我这个皇兄到还是真真儿的上了心。”
“爷,下一步该如何?”
“风落玉最擅长的便是以假乱真,所谓的转移并不存在,如果我没猜错,夜袭应该一直都在皇宫关押死囚的天牢之中,而流音三绝定然守在那处。”
“天牢?”青鸾有些不解。“可是云起说过,天牢与寻常并无多大变化,反而是隐在别院之内的地牢人手增多不少,皇帝怎么会将夜袭关在天牢呢?”
如若夜袭只是被关在天牢,那么动起手来怕是要容易不少。
风绝尘微微浅笑,指尖不住在琴弦飞舞宛如展翅欲分的蝶儿,琴音好似亭外的雨,越发的缠绵。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瞧,你和云起不是都不会相信夜袭会在哪儿吗?你们都不信别人又岂会相信。”
若不是见识到风落玉的手段,恐怕他也会被他那狡兔三窟的手段困住。
“喵~”
身边的白猫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挪动着圆滚滚的身子爬上他的腿蹭近了他的怀里,小模样煞是惹人喜爱。
青鸾皱起了眉头。
“爷,虽然说夜袭在天牢云起行事会容易许多,可是但单凭他想要从流音三绝手中救出夜袭恐怕还是有些难度。”
“如果加上你我二人呢?”
风绝尘说的极为轻便,而青鸾却闻之变色。
“爷,不可!”
若是平常倒也罢了,以爷的身手自然不成问题,可是如今爷伤势刚愈,怎能再同流音三绝那般的高手过招?加之,若是在引来了皇帝,爷岂有生还之理?
“爷你身子刚愈,不益动手,奴婢同云起一起去便是,皇宫有白公子和九公主在,奴婢想只要有他们的一臂之力,对付流音三绝应不是难事,还请爷安心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