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大早浣衣局小院的门被人用力踹开,凤凰忍着脑中的昏沉胀痛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双眼还没来得及睁开肩上就传来一阵刺疼,整个人也被那股力道扯落到床下。
“小贱蹄子!都什么时候居然还敢躺着,老娘看你是皮子痒了!”
苏嬷嬷你尖酸刻薄的叫骂声劈头盖脸的落下来,她花了好些力气才克制住被越来越强烈的晕眩,没有去掰开苏嬷嬷不断使力掐着肩头的手,因为这些日子她已经摸清了她的性子,她越挣扎她越是想要制服她,她想看的不过是她求饶落泪;其实,若是可以她倒是想去掉几滴眼泪让她瞧瞧至少可以换来几天的安稳生活,只可惜,她的眼泪已经被他们磨干了,纵然是她想也未必掉的出来。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苏嬷嬷下手的愈发狠了,双手齐下隔着那单薄的里衣可劲儿的拧着瘦弱的脊背,可是就算她这般凤凰也没有吭半声,就连异常嫣红的脸上眉头也未皱一下,苏嬷嬷可见不得她这般模样,转过身在角落里摸出一根藤条,堆满横肉的肥脸狰狞的笑着朝她走来。
“小贱蹄子,你倒是挺能耐的啊!这浣衣局的丫头谁没有这么横过,可是老婆子我不是一样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苏嬷嬷挑了挑眉,拇指粗的藤条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肥厚的手掌上敲着,突然她倾身抬起凤凰的小巴,笑道:“小虞啊,嬷嬷瞧着你也是个明事理儿的孩子,嬷嬷这不也只是为了方便管教吗?嬷嬷知道你不能说话也不多为难你,只要你给嬷嬷磕十个响头,嬷嬷就不同你计较了,你说可好?”
磕十个响头?
凤凰勾了勾唇,掀起掺杂着血丝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嬷嬷,好似嘲弄着她的痴心妄想。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小院,苏嬷嬷咬牙切齿的骂了句:“贱人。”就要挥动自己手上的藤条,眼看着那藤条就要落在那单薄的脊背上,可是就在落下的那一瞬间,凤凰突然匍匐下身子。
“咚!”
额头与地面碰触的声响传进苏嬷嬷耳朵,她惊愕的看着面前重复着同样动作的人,一时忘了手上的动作,就那么呆呆的举着藤条一动不动。
二……
三……
四……
……
九……
十……
那声音足足响了十声,一声不多一声不少。
凤凰抬起头再次看向苏嬷嬷,眸子里平静依旧,甚至是嘴角的笑意都不曾淡过。
看着她额头滑落的鲜血沿着鼻翼两侧滑落下来,诡异的如同那双血红的眼里流出的血泪,苏嬷嬷那双昏黄的老眼越睁越大,手里的藤条倏地落下,身子一抖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你……你……”
喉咙像是被人生生卡住,她越是急切越是说不住一句话。
她在这浣衣局里呆了这么多年,从她手下调教出来的宫女数不胜数,也不乏有些刚烈的丫头宁愿死也不肯低头,可是她从未向今天怕过,尤其是这丫头那双死寂的眸子,就连丝毫的人气也没有,再配上那诡异的鲜血……
凤凰嘴角笑意更深,臻首一侧,眼里带了些别样情绪,似乎是在询问苏嬷嬷她是否可以起身了。
熟不知,她不笑还好,她一笑已经滑落的血液便顺着苍白的上唇滑进了嘴里,苏嬷嬷抵着矮几得手忍不住颤抖。
“啪!”
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苏嬷嬷上前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似乎用尽了全力,凤凰的嘴角都溢出了妖冶的液体。
“呸!小贱蹄子看什么看!再不起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哼!”
用力的‘哼’了声,苏嬷嬷几近落荒而逃。
凤凰看着那被人用力甩上的门,伸手扶着床沿缓缓的站起来,回身,看着那巴掌大的铜镜中那惊悚的脸,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烈。
刚刚她竟然对着一个奴婢磕头了,足足十个。这在以前恐怕就是打死她她也做不到,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很容易,容易到她居然连半丝耻辱的感觉都没有生出来,从前,她装着傻却把自尊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如今她不用装了,所以她开始连自尊都没了。
双眸瞬也不瞬的盯着铜镜中的人影,抬手将那血迹一点一点的抹去,触手间一片滚烫。
敛了敛眸,她发现此刻她挺希望看见白无邪的那张脸的,她想只要他在这儿以他的医术,她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可惜的是,他现在不在,所以,她能靠的只有自己……突然的,她发现她前面的十六年一直都是在倚靠别人中度过的,四岁之前她倚靠的是自己做皇后的姑姑,四岁之后她倚靠的是风落玉,十一岁之后又多了可以供她倚靠的凤家众人……所有人都没了之后她倚靠的又是白无邪,然后到了现在,她所依靠的人最终都没有了,除了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自己。
这个问题她明白的有些晚,如果她再早一些发现,或许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脸上的血迹越是抹越是难看,以至于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整张脸都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