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缓慢的心跳,一下,一下,在结实的胸膛中跳动着,仿佛在替它的主人完成生命中最令人痛苦却不得不接受的涅槃。
“一缕……”无法回避的视线直直地看进眼底深处,锥生零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刀刃隔开手掌的痛楚,血液顺着手臂浸透了袖管,“回答我。”
“呵,”锥生一缕看着他,勾了勾唇角,却并没有回答,他慢慢地抽回了长刀,声音愈发轻柔,清澈的嗓音听起来恍惚令零觉得还是当年那个抱着自己入睡的孩子,“零,你是在关心我吗?我还以为在你心里,我已经是个早已死掉的人了。”
锥生零抿紧了唇,眼神暗沉,没有说话。
“我一直知道的,零。”他这副倔强的样子和小时候一定要他喝完药再睡的样子一模一样,锥生一缕眼神渐渐柔和。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纵使时光荏苒,也无法改变掉最本质的东西,好比鲁路修,好比锥生零。
“可能是因为体质过于孱弱的原因,我对周围的视线非常敏感,所以我非常反感父母和师傅他们看着我们的时候,那种猎人协会走狗的眼神。我憎恨被别人当做工具,零的话,应该能理解的吧?”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锥生零再也忍耐不住,看着他浅色的风衣被血液浸透,形成一种暗沉不详的褐色,几步跨上前,将弟弟抱进怀里。
“零应该能感觉得到吧?那个人就在这个学校里,玖兰李土……害死闲大人的人。”锥生一缕没有反抗地被他抱进怀里,又或者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脸庞因为失血而泛着近乎透明的白,“那个人,那个杀了闲大人的人,他居然打着哥哥的主意……我不能原谅……”
体温随着血液的流失一点点地降下去,指尖冰凉而僵硬,力气也渐渐消失,锥生一缕感受到自己的双腿已经无法再支撑自己,同时抱着自己的人用尽全力揽紧了他滑落的身体。
玖兰李土……在打鲁路修的主意?锥生零一愣,还没等想出条理,怀里渐渐下滑的人再次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一缕!”抱紧了怀里的弟弟,锥生零的手在颤抖,他知道,锥生一缕的情况已经不妙了,“别再说了,一缕,我带你走。我们回King的基地,那里会有最好的医生……哥哥还在等你,他让我来把你带回去!”
“哥哥……”锥生一缕已经有些涣散的瞳仁因为这个称呼而添了几分神采,本已经有些模糊的视线里仿佛出现了那个最憧憬的身影,墨发紫瞳,那双眼睛里对他流露的温柔是他最渴望却终究求之不得东西。倒在锥生零怀里的银发少年声音柔和轻浅,带着几分孩子受了委屈似的哭腔,“即使他已经那么残忍清楚地告诉我,我不是洛洛,即使他说我不过是因为零的双胞兄弟的原因而受到零的记忆干扰……我还是……”
没有办法放下他。
那个人,那个永远骄傲、温柔又强悍的身影,是他自出生以来清楚了所有期待和向往的存在。
怎么可能忘得了?哪怕我不过是一个抢了零的记忆和力量的冒牌货,我依旧……爱着你,我的哥哥。
病痛的身体,父母的轻视,零的负疚。你曾经是我暗淡无光的生命里唯一的希望,因为你,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是玖兰李土的对手,在得知他对你的敌意和杀意后,我还是豁出命去,只愿能帮得上你哪怕一点点。
很可笑吧?明明比任何人都知道,你强悍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守护,我却还是一厢情愿地想要保护你。
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
只可惜,我不能继续保护你了。
我要死了,鲁路修兰佩鲁奇。
以后你再不用在我和零之间为难,虽然你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知道,你为难了。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皱起眉,哥哥应该是永远意气风发,像是永远不羁的风,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让你困扰。
我要死了,锥生一缕闭上眼,热热的液体渐渐涌上,打湿了纤长的睫毛,鲁路修兰佩鲁奇,哥哥,可惜你都不知道,有个困在别人的记忆中到死都没能走出来的人,到死都在爱着你。
不过,在我死之前,我还可以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无力的手掌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了锥生零的肩后的衣服,白到透明的俊秀脸庞埋在锥生零肩窝,孱弱到随时都会断的呼吸微微拂动着锥生零耳后的发丝,然后锥生零听到了——
“零,把我最后的生命吞噬掉吧……”
那是锥生零一生也无法忘记的,令他痛彻心扉的话语。
“你在胡说什么!”锥生零睁大了眼睛,呵斥道。
锥生一缕却慢慢地笑起来,仿佛说出口的不是让孪生兄弟吃了他这样的话,而是提议出门野餐:“什么啊,零应该明白的,不是吗?吃了我,就能够压制你体内蠢蠢欲动的东西,就能够得到力量。”
“那些东西谁会在乎!一缕,别再说傻话了,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这就走……”锥生零不愿再听他说这些话,抱着他就要起身,却被一股微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