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随着关门声而安静下来。
罗以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一条砧板上等待被凌迟的鱼。
“谢谢你。所以想怎样,请便吧。”罗以熠哑着嗓子说道。
洛逸泽起身走过去,把她从床上轻而易举地提起来,拉到水池边便是一阵猛涮,冰冷的水直打在罗以熠细嫩的皮肤上,刀割一般疼。
“清醒了么?”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语气。
罗以熠挣扎着撑起身体,激烈地咳着,双眼通红。
洛逸泽有些心疼,下意识地张开手想要抱住她,却看她惊慌失措地朝后退了两步。
“你不要怕。”洛逸泽将手臂尴尬地收回来,双手插兜,“我不会对你怎样。”
“为什么?”罗以熠因为凉水和激烈的情绪而瑟瑟发抖,“为什么帮我?”
洛逸泽侧开视线,眉眼间有细微的情绪流转:“你太像她,我只是不想看到别的男人碰你。”
“她是谁?”罗以熠恍然。
洛逸泽看着她怔忪了几秒,然后拿出手机,给她找出一张照片,忧郁而沙哑的声音透着隐忍,唇角划开的却依旧是温柔的笑,语气像是谈论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我们一起长大。”
罗以熠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然后瞬间有些晕眩地站立不稳。
照片上的季节像现在一般是阳光烂漫的初夏,里面的女人一席简约的黑色丝质连衣裙,微风将她浅褐色的卷发吹的略有些凌乱,她邪邪地浅笑着,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
照片里的女人,脸竟与她一模一样,只有些细微的差别……
脑海中回放起一个低沉而磁性的声音,犹如优雅而冰冷的大提琴。
“……去把头发的发尾烫卷,染栗色,你指甲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除掉,要干干净净的,嗯……眉型不太好,修得略细了一些……”
大概……就是这些差别了吧。
罗以熠双腿范软,只能向后靠着倚在墙上。她的身体滚烫,而瓷砖冰凉,她木讷地抬起头对上洛逸泽探究的目光,嘴唇有些哆嗦:“她现在在哪?”
“她不在了。”洛逸泽将手机拿在手里,顿了顿又问,“你号码多少?”
罗以熠愣了许久才僵硬地报出一串数字,抬手抹开紧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她仰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洛逸泽:“能送我回去么……我想回家……”
洛逸泽偏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走吧。”
罗以熠步履艰难地走出卫生间,目光扫到装着连衣裙的那只纸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在了手里。
他为了这件衣服训斥过她的,呵,连那个女人的衣服都比她重要呢……
原来她不过是一个女人的替身而已。
那么那个男人,跟所有想上她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死死地揪着左胸的衣襟,只觉心脏一阵克制的抽痛。
她环视着宽大而华美的屋子,颓然一哂,蓦地想起何灵珊在车上时打趣她的那句“你以为谁都在打你主意啊?”心中冷涔涔地渗出寒意,若非有何灵珊相伴,她哪儿会独自一人来这种偏远冷僻之地,若非太过信任何灵珊,她又怎么会知道舞会的真实面目却依旧留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呢,她们朝夕相处了那么多日子的好姐妹啊。
罗以熠无力地蹲了下来,抱着瑟瑟发抖的身子,屋内的冷气有些太足,她全身湿答答地,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真的是有些,似曾相识……
罗以熠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大片大片的雪白飘进她的视线,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那是二十年前的魁北克城。
“歆歆,他们喊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喔。”两个比罗歆高一头的女孩子带着一脸和善的笑意说。
罗歆粉嫩圆润的小脸在雪天里被冻得红彤彤的,煞是可爱。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说:“我一定是最后被找到的那一个。”
捉迷藏的游戏是罗歆小时候最喜欢的,那时她坚信一种叫做感应的东西,无论她躲在哪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感应到她的存在,找到她。
罗歆找了好久的藏身之处,最终躲进了一个隐蔽的冰窖,百无聊赖地等着被发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雪中的静谧被无限放大,积雪愈发厚重,罗歆嘟着嘴,有些心烦意乱地念叨:“小路和小洛真是笨蛋,这么久都找不到。”
天色逐渐地暗了下来,灰蒙蒙的天好像覆盖着一层雾霭,寒风呼啸而过,发出野兽般的声音。罗歆终于承认她害怕了,准备自己出去,却正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冰窖的门被关上了。
她愣了两秒便拔腿飞快地跑到门口,稚嫩的声音强作镇定:“是谁在外面!里面有人,快开门!”
“歆歆啊,你好好在这呆着吧,没人能找到你的。”
罗歆神色一滞,继而干巴巴地笑出来:“蕊姐姐,不闹了,里面可冷了。”
“我们先回去了啊。”没有丝毫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