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姑娘被夏太太的泪水和温柔拘在府里头足足有两个月,连和宁国府那个凤凰儿般的大美女约好的赏雪赏梅之约都推了,简直闷得仙人掌都蔫巴儿了,还是夏太太看他原本每餐起码能吃一碗半的食量下降得只剩半碗,原先就不甚圆润的下巴更是冒出尖儿来了,恐再闷下去不好,放睁只眼闭只眼允了她出门巡视商铺,夏大姑娘又撇下刘嬷嬷在家里头,方能寻到机会甩开一干随从,自己策马享受一下自由。
夏大姑娘其实近百年来就没稀罕过骑马,对于一个天生爱享乐,为了自身舒服虽说外头还是要用上好锦缎撑面子、但里衣打小儿就只稀罕细棉布的家伙来说,骑马什么的,刚学会时威风两天得了腿根儿一片红肿不适之后,就再也不是啥好玩意——他从来是能坐马车就坐马车的,且马车只有有条件,必定将内里打造得比御辇还舒适几分。
可今儿,难得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又正好春日乍暖还寒时候,骑装用的布料很是厚实,□挨着马鞍那处,倒也不狠磨着,夏大姑娘原本欢喜得很,就是被一个二愣子傻乎乎地从岔道那儿拐出来险些儿冲撞到,但凭着自身虽不常使用、但依然精湛非常的骑术避过,那二愣子又还乖巧地下马道歉,夏大姑娘的心情本也没怎么受影响。
可那二愣子居然说他叫薛蟠!
薛蟠啊,是薛蟠啊!
为了香菱小美人儿打死人命的那个薛蟠啊!
说起来,香菱小美人儿可是据说很有兼美娘子几分神韵的,本该是九爷在找不着兼美娘子后的第一替代选择,可九爷为什么从没打过这丫头的念头?不就是因为他正好倒霉的是那个“自从两地生枯木”的夏金桂吗?
据说嫁了薛大呆子磋磨死小美人的夏金桂啊!
爷自然是金贵,可谁愿意是那个金桂?
九爷打发现自己新身份的姓名起,就很想撞墙,只好歹想着就夏太太那个样子,只要自己不愿,也闹不出个什么来,方才没真命人悄悄儿往金陵对这薛大呆子下死手,谁曾想,也不知道是哪等狗屎缘分,不过是出来放放风,也能撞上这呆霸王?
而且这呆子还敢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
九爷原本还觉得这家伙很有他家老十的几分呆气,为此甚至还准本不计较那直愣愣的欣赏仰慕之色,可一听他自报家门,再一打量这家伙,只觉得刚刚觉得虽比不上贾敷大美人,好歹也还算顺眼的长相,立刻怎么看怎么显得猥琐起来,招风耳死鱼眼,那份呆气更是显得蠢得很,给老十提鞋都不配,更可恨的,就这么个猥琐呆愣的家伙,竟有一副比九爷前世都壮硕几分的身躯——
算算这混蛋还没弱冠吧?吃什么长这么大个的?看来真是头脑简单所以四肢发达,果然是打娘胎就将本该供给大脑的养分移用到四肢去,才能让四肢长成此等颀长有力的模样,可怜脑袋却只剩豆腐渣了吧?
男子气概可不是靠四肢发达撑起来的,男人的脑子更重要!
爷才没嫉妒他!爷最讨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了!
九爷愤愤,衡量一下自己现在这个小身板将薛蟠杀人弃尸的可能性,忍下了一鞭子抽花那张菱角分明的臭脸的冲动——
这家伙居然已经到了京城了!来了也好,爷要毁尸灭迹更方便!
——不对,和这家伙有牵扯的是红楼梦里那个夏金桂,可不是爷,爷有啥好在意的?
九爷收回鞭子,顺便狠掐了自己的虎口一把,总算从见到薛蟠的冲击里回过神来,看那二愣子还呆呆站着,呆气倒是十足,哪里有什么霸气?还不如老十那傻子呢!就这么个蠢东西,也亏得原著里那个夏金桂能看得上,换了爷——爷宁可委屈点和老十那个更加五大三粗的莽汉贴烧饼,也看不上此等蠢材!
嗤笑一声,也不管薛蟠傻呆呆张着嘴站着,一勒马缰,掉转马头,继续飞奔前去。
可怜薛蟠还不知道自己刚刚从立刻被杀人弃尸到日后被买凶谋杀,又最终到只剩不屑一顾这么一圈儿来回,兀自傻乎乎摸了半天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那儿得罪了这美貌小女娃,只摇摇头感叹一声果然带刺的美人儿心思都不好猜,又由带刺美人想起自己那个刺儿多得已经不是玫瑰花仙人掌、直接紧张到超级狼牙棒的师傅大人,猛地一激灵,赶紧翻身上马——反正管她是为什么,大不了如果薛家真抢过她家生意,下次多让她两回就是,还是师傅最重要啊!
万一被师娘先一步回府,两下里一说,自己说是要前头儿报信结果倒落后头了……想也知道师傅会怎么提点加强自己的骑射。
薛大爷吓得连脸都忘了擦,一路飞奔到冯家,结果下马一问,哈,今儿居然正好是春闱第一天。
难怪方才贡院外头特热闹呢,原来是举子进场了。
摸摸脑袋,吩咐了冯家管事儿的准备好谢氏的屋子,薛蟠也没进去,自个儿跨上马往武举贡院那儿去了。
到了地儿,果然外头还排了一长队,可惜薛大爷都站到马鞍上了,还是没看到他家师傅,连送行的冯家下人都没看到,薛大爷叹了口气,果然没赶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