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然却道:“没事儿,你看着吧。”三两下窜上去,一手扶住凸出来的一块石头,一只手从腰上解下一样物事来。
那物事是一条长长的黑色带子,二指宽,极薄,连着一个银色的小小飞爪,看起来精致漂亮。飞爪被纪安然放进腰间的荷包里,倒是一点也瞧不出来。李荣康没想到这条黑色的东西不是腰带,不由咦了一声,问:“这是什么?”
纪安然道:“五爪飞钩,翻院爬墙的利器!你别看这索带又轻又薄,像是绸带一样,其实材质特殊,等闲三五个汉子也承受得起。”
李荣康笑道:“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堂堂纪家千金、当今县主还要做女飞贼不成?”
纪安然柳眉一扬,嗔道:“那也不错,我要是个女飞贼,你就是我的同伙,也是个小贼!”
李荣康大笑:“顶好,顶好!咱们日后没钱了,就当一对打家劫舍的小飞贼去!”
纪安然笑了片刻,神色微整:“其实这玩意儿是魏统领的。”
李荣康一怔。“那晚你叫他烧宫殿,我走在最后,他掏出这飞钩扔给我,说或许我们能用得着……”纪安然回忆起那个浑身浴血的汉子点燃火折子的一瞬,语调略略低沉下去。
李荣康也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一时没有说话。
纪安然气运丹田,力贯右臂,将五爪飞钩对准五六丈远的地面上一棵大树扔去。那棵树立在崖边,并不甚高,还有点畸形的歪曲,却足足有七八个人合抱粗。它的枝桠也粗粗地伸展开,看上去十分结实牢固。纪安然全力操控内力,施以巧劲,长索直奔一条粗壮树枝而去,轻轻绕了数圈,纪安然趁飞钩晃动,瞅准机会用力一拉,绳索下滑,飞钩五爪抓进树枝,牢牢卡住,再纹丝不动。她整个身子吊上去,用力晃动,下面李荣康心都提到嗓子眼,也没空再想那些事,叫道:“当心!”
树枝很好地承重,飞钩也抓得很牢。纪安然爬下来,对李荣康道:“你先抓着绳子上去罢。”
李荣康自然不肯:“要先上也是你先上,我得在下面护着你。”
纪安然见他神情坚决,哄他道:“飞钩抓得很牢,不会出事的,要出事,只会是因为气力不济。你先上去,要是一会儿我爬不上去了,你才好拉我一把呀。”
李荣康半信半疑。纪安然道:“真的,不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从来没有对不对!”一边说,一边牵引着他往前,带着他的手握住索带。
李荣康被她一牵,心又开始痒痒的,想来想去,似乎她说得对,便握住绳子:“那我在上面等你。”其实小孩子天性就喜欢攀援翻越,喜欢新奇的事物,喜欢刺激,李荣康心中也有几分跃跃欲试。
纪安然的想法很简单,李荣康之所以会生这么一场大病,缠缠绵绵拖拖拉拉了这么久才好,纵然是因为江面一夜,无遮无拦淋雨受寒,但和他心中的负面情绪也不无关系。
她带他出来,就是要用尽一切办法,让他尽可能多地排解压力、纾解情绪。
纪安然自己爬过,自然知道攀上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难。李荣康身怀武功,体力也比一般的同龄人强许多。她担心的只是他大病初愈。不过先前看他跑步那么轻松,似乎并不会有问题。保险起见,她在下面守着,一旦真有差池,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
李荣康一点一点往上爬,一脸小心翼翼和全神贯注,双目中却开始生出一种多日来不曾见到的活力和光彩。纪安然双眼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越来越高的李荣康,心擂鼓般砰砰直跳,比李荣康还要紧张。虽然她亲身试验过这样攀援,也认定以李荣康的能力爬上去是绰绰有余的,但总怕出现意外,总担心自己判断失误,担心他受到一丁点损伤。
待到李荣康终于爬上地面,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大叫着开心地朝她重重挥手时,纪安然才发觉自己屏息太久了。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仰起脸朝李荣康绽放出一个笑容。
等到纪安然也爬上去的时候,日头升到正中,两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
纪安然揉了揉肚子,一边收回飞钩,一边想道:还好早有准备,知会了阿婆不要等饭。先吃一顿烤鱼再打道回府。”
两小走到瀑布边上,从高处看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景致,更是震撼人心。李荣康听着震耳欲聋的哗哗水声,看着银练如虹,飞洒而下,心中豪气顿生,胸臆间陡然开阔许多。
纪安然掏出匕首,斩下一截小树枝,将一头削尖,递给李荣康:“一会儿你看见鱼就用力戳它。”
李荣康呆呆接过,扫了一圈,连一片鱼鳞也没瞧见。他张口正想问,却见纪安然往前走了一步,蹲□来,两眼死死盯着瀑布源头之上水最浅的地方,忽然大喊一声:“注意!”双掌拍出,斜斜推击在水面之上。她掌中内力吐出,水波一阵激荡,李荣康忽然看见一尾银白色的鱼甩动着尾巴裹挟着波浪到了水面上。他看得一愣,待反应过来戳下去,却晚了一步,鱼儿在水中一滑,立刻不见了踪影。
“呃……”李荣康偷偷瞟了纪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