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听出是蕃儿的声音,低声问道:“安儿呢?”
蕃儿道:“很快回来全文阅读。”
适才纪安然见慧芸公主一顿呼天抢地,立时知道恐怕今晚走不了了,与其留这里提心吊胆,枯坐着与干瞪眼,倒不如出去看看。她如今快十岁了,虽然身量体力较之成尚有很大差距,但三年多来练功不辍,自信出去打探个消息还是能保自身平安的。
周氏诧然:“她何时走的,去哪里了?怎么不告诉?”忽然反应过来,“好哇,待不薄,竟帮着她欺瞒?!”
蕃儿道:“对不住了,夫。您对有恩,但小娘子对也有恩。她出去之前吩咐要好好保护您。”
出去?!周氏面露惊怒之色,又要起身,蕃儿低声告了声罪,点了她的穴道。
此时心乱惶恐,她们又角落里,竟无一注意到不对劲。蕃儿违抗周氏命令,还点她穴道,虽知纪安然绝无害她之意,心中仍是好生愧疚,想道:“小娘子,要快些回来才好。待回来了,夫要打要骂,都认罚。”
她的思绪不由飘回到那一天,她去接纪安然下学,路过府中一处偏僻的花园,被几个小厮堵住去路。领头的那个她认识,是府里一个管事的儿子,前些日子向周氏说亲,她不愿意,周氏就回绝了。没想到这家伙觉得被她扫了面子,竟然纠集了几个哥们儿,来向她报复。
几最初只是围着她讽刺调笑,她忍不住还口刺了对方两句,对方恼羞成怒动起手来,却不知道她怀有武功,吃了个轻敌闷亏。但她也只占得一时的上风,这几个小厮因为跟府中少爷身边儿,都习得些拳脚功夫,既是背景强硬的家生奴才,又有少爷主子,自个儿也会拳脚武艺,平素横行霸道惯了,怎么能容她这样一个丫头扫落颜面。几以多欺少,她渐渐不敌,被一脚踹翻地。那管事的儿子狠狠踩了她的胸脯两脚,由不解气,又要狠踏她的脸,一脚提起,正要放下,却突然惨叫一声,捧着脚倒地上。
这一下变故横生,莫说另外几个小厮,便是她都大觉诡异。几围着管事的儿子细察片刻,才发现他右足的涌泉穴上插着一枚细细的银针,是府中最普通常见的那种女子用的绣花针。
“是谁?”“暗箭伤算什么好汉?快给爷爷滚出来!”几刚张口喝骂,陆续便挨了针扎,那针每次只发一枚,却如光掠影,如雷如电,速度快极,叫绝难躲避。每发必中要穴,并不致命,只叫痛苦难当。
几个横行无忌的小厮被几枚绣花针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厉害角色还有什么狠毒后着,互相搀扶着跑了。
蕃儿胸口剧痛,神志昏昏,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感到面前站着个,听见她小声的自言自语:“昏了?这可怎生是好?……”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熟悉到最开始根本不能相信就是这个声音的主发针救了她。但若真是如此,过去她心中的种种疑惑之处便有了答案,比如自从她十九娘身边服侍以来,晚上常常睡得特别沉,又比如有的时候她明明听见小娘子好似和谁说话,走到近前却分明只有她一个……
怀揣着这样的猜测,蕃儿果然发现以前总觉得古怪的纪安然不再那么奇怪神秘,很多不解之处都有了显而易见的答案。她甚至看出来纪安然的师父就是程菁。但她过于好奇纪安然的秘密,偷听被程菁抓了个正着。
蕃儿发誓不会出卖纪安然,将她的秘密说出去。纪安然不但相信她,还指点她的武功,让她得以窥探到上乘武学。蕃儿对她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蕃儿轻叹了口气,伏周氏耳边道:“夫莫恼,也不用担心,小娘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且说纪安然从侯府出来,一路施展轻功往北城门奔去,远远的就听见外头杀声震天。她仗着身形小巧没什么注意混上城头,躲一边往下看,立时只觉一阵眩晕。弩弓飞弹,钩梯相连,血肉横飞。到处都是断肢残臂,满目的红褐色,是新血覆上旧血印。
“怎么办?将军,们快支持不住了!”
一个花白胡子的守将虎目泛泪,对士兵道:“这里是大齐的心脏,们宁可战死,绝不后退一步!,还有,快去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皇上知晓,让他……早备退路吧!……快啊,愣着干什么!”
纪安然心中一突,只觉得眼前火光明灭,这场景如此不真实:“守不住了?京城要被攻陷了?大齐……亡了?!”她蹲得久了,两腿发麻,身形不由一晃,连忙撑着墙稳住,想起纪伯渊死时自己认为只是纪家没落的征兆,亡国必不至于,又想起不久前还宽慰周氏说“打败突厥是早晚的事”,结果刚说完这句话,突厥大军便杀到了京城外,真是莫大的讽刺。
“谁?什么那里?!”纪安然心神震动之下,从阴影处露了行迹,她穿的一身白衣,这里特别显眼。眼见行踪暴露,她想也不想,拔脚便跑。
天山派轻功“踏雪无痕”能于万仞雪山攀凌绝顶,亦能方寸之间快速腾挪,纪安然施展开来,初时还能听见身后追兵的呼喊脚步,后来就将甩开离远了。她想:“未免给跟上,不忙着回去,先兜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