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夫小刘氏和八夫曹氏对视一眼,两只手紧紧握了一起,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庆幸,只盼丈夫能杀败狄狗,平安归来。“不,不用他立多大的战功,只愿他平平安安的……”二女心中不约而同如此想到。
纪四向韩懋山道:“原来如此,多谢王爷千岁,有劳将军奔波。”原已酬谢过韩懋山,又派拿出一尊十寸高的白玉马送给他。韩懋山身后亲兵也各得了谢礼,面色好看许多。他大掌刮了刮下巴上的胡子,打个哈哈:“纪四爷慷慨。这原是分内之事,不须如此客气。”纪家客套几句,客客气气地送他出门。
天色渐明,灵堂内的也越来越多,真心假意的哭声响成一片。纪桓衣衫不整地冲进来,噗通一声跪灵前,一边磕头,一边哭道:“爹,爹啊!怎么就这么丢下们走了啊?……”纪安然跪着往旁边挪了挪,默默为祖父烧了纸,起身想去后宅看看公主。她刚走到房门口,忽听见“当啷”一声脆响,吓了一跳,贴着窗户往里看去。
房里只有三个,慧芸公主,世子,还有服侍慧芸公主半生的张嬷嬷,地上散落着瓷器残骸。慧芸公主披发素面,一脸惊怒地指着世子骂道:“混帐!这么大的事,怎么这个时候才告诉?!”
世子嗫嚅道:“母亲前些日子下令谁也不许府中提及父亲的事……儿子,儿子不敢说。”
慧芸公主气极反笑:“这么说来,倒是的不是了?”
世子急忙跪下:“母亲息怒,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是担心母亲的身体,不敢叫母亲烦扰这等俗事。”
“蠢材……蠢材……”慧芸公主气得全身发抖。张嬷嬷连忙上前为她顺气,又服侍她喝水。慧芸公主稍稍平静下来,骂道:“蠢得无可救药!怎么会生出这么一头蠢驴?”
看来她确实是气昏了头,绕着弯子连自个儿和浔阳侯都一起骂了,但纪安然听耳里,却没觉得一丝好笑。只听慧芸公主道:“以为那兵符反正是要交到手里的,所以并非什么大事吗?”她将桌子拍得梆梆响,“怎么到现还没看出皇上的用意来?”
世子面色一变:“您的意思是……皇上打算收缴咱们家的兵权?不,那是浔阳府自己的军队,就算圣上是九五之尊,也没有这个权力!他不能这么做!”
慧芸公主冷笑道:“他何用收缴?以为等这仗打完,浔阳军还是爹统领的那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精兵强将吗?这仗打了三年,跟随爹南征北战的老将还剩下几个?这下爹没了,军队由衡王暂领,正是绝好的马前卒。皇上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都不用说。”
纪安然背心发寒,想道:“用浔阳军做炮灰?一边抵御突厥,一边削弱外姓王侯的兵力?可皇上不是疑心衡王么,怎么把军队交到他手上?是了,疑心衡王的是宋贵妃,就算皇上本来有那么两分疑心,看见衡王被突厥打得那么惨,也不会再怀疑这个儿子了。”
世子道:“母亲,那怎么办?难道们就束手待毙吗?若不是有父亲,皇上的江山能坐得安稳?如今父亲一不了,他就向纪家下手?他怎么能这般忘恩负义!”
慧芸公主道:“若是父亲还,就算衡王拿到虎符也没有用。可是现下父亲不了,虽然三个弟弟军中,却没有什么威望。”她闭了闭眼,想道:“皇上恐怕忌惮纪家已久,这正是一个绝好的削弱纪家的机会。唉,也罢,这个侄儿心地还算善良,必不至于对们赶尽杀绝。这几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没用,也不怪别忘恩负义……盼只盼孙辈中再出杰,重振家辉。”默念了一句“来日方长”,挥了挥手:“乏了,出去招呼客罢。记住,今时不同往日,小心应对。”
慧芸公主说完睁开眼,见世子表情怪异,欲言又止,眼中还带着泪光,不由心中一沉,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世子面色憋得通红,就是不说,也不走。慧芸公主怒道:“有屁赶紧放!放了滚!”
纪安然目瞪口呆,没想到堂堂大长公主竟然破口骂粗。
世子被她一吓,竟“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头,带着哭腔道:“母亲恕罪,儿子瞒了您一件事。”
慧芸公主道:“瞒的又何止一件事?”
世子不敢接话。慧芸公主道:“扭扭捏捏,婆婆妈妈,是不是男?的儿子不会这么没种!”
世子道:“五弟……五弟他……”
慧芸公主一下子撑起身子,张嬷嬷怕她摔下床,连忙上前扶住。“五弟怎么了?”
世子牙一咬心一横:“五弟没了!”
慧芸公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又昏过去,耳边听见张嬷嬷和世子连声呼喊,又要出去请大夫,忍住心头剧痛:“……回来,没事。”
她双目如电如刀,射向世子:“什么时候的事?”
世子道:“就父亲战死当天。”
慧芸公主大睁着眼,眼角渐渐有泪水沁出来,她却犹如未觉,平平道:“一五一十告诉。”
世子道:“五弟中了突厥的陷阱被俘,突厥狗贼将他绑阳城城墙之上,万军之前百般羞辱虐待,将他折磨得不成形,生不如死。狄狗还说大军